可是,他就是会忍不住地去想。先不提万一刘兄想要在哪个地方居住下来,如果到时候结束了旅途,刘兄还是居无定所的话,要不把他带回玉落山,让师父看看刘兄能不能修炼吧?既然自己修炼不了,那刘兄总可以吧?
柳蔓有些记得当初偶尔听师父说关于列叔的事情,列叔以前好像就是个凡人。所以柳蔓对于刘念能修炼这件事还是比较笃定的。
对了,关于列叔,柳蔓见过的次数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而已,只是觉得列叔应该很老了吧,看着很稳重,所以柳蔓对于列叔还是发自心底里尊重的。
还有就是当初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师父一样,喊“列叔”叫叔。这辈分不就乱了嘛。但师父告诉柳蔓说,列叔只是个尊称。而且列叔活这么久了,那要是按辈分来叫的话那得在“爷爷”两个字前加多少个“太”啊。
想起这些,柳蔓又变得很高兴,嘴角勾勒出一个弯弯的弧度。但又想起万一自己笑起来,刘兄岂不是会觉得很莫名其妙,他们不是会变得很尴尬吗?
于是柳蔓只能先把嘴角压下,将这份喜悦先暂时压在心中,等着待会儿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后一起宣泄出来。
于是两人向着那村庄的方向,又走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是到达了村子口。
这时,村里头四处打闹的孩童也看到了有两个外乡人,似乎是城里来的,衣服料子一看就很好,甚至还牵着一匹白马,尤其是里面的那位个儿高高的姐姐长得是真好看啊。
几个略显羞涩的男孩子不敢直视柳蔓,只能偶尔瞥一眼,但又想起瞥人家似乎也不太礼貌吧,对于那些城里来的人来说。毕竟之前偶尔也来过几个城里的人,他们当时也是不敢正眼看人家,瞥了一眼后不小心跟人家对视了一下,有个孩子至今记得那人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个别几个胆子发的便直接盯着柳蔓看了起来,等柳蔓看他们时,又装作刚好看过去一样,视线一转看向别处。
刘念看到这些孩子的视线后便心中了然,但顿时又感觉有些不太妙。坏了,自己成添头了。虽然我长得不帅但也不能这样啊,真是伤我那玻璃心。
“那个,我们能见见你们家大人吗?我们想借宿一晚,顺便买些粮食。”
柳蔓当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不太受小孩子喜欢,没几个愿意正眼看他的。
果然,自己的这副怪样子可能有些吓到孩子们了。柳蔓心里不免涌现出几分自卑。
但有些出乎柳蔓的意料,这些孩子都挺热情的,都抢着回答柳蔓的话。
最后,柳刘两人被一个孩子领着找到了孩子的家人。
只是路上刘念有些不爽,怎么,就这么不想挨我?小屁孩看看自己的那副嘴脸,脸上的鼻涕都快蹭你们那位漂亮姐姐的袖子上了。
呵呵,什么德行!
于是很快,柳蔓和刘念便在这村里一户人家家中借住下来。
但那孩子的家里人又看着柳蔓的一身打扮,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读过书啊?能教教我家孩子识一些字吗?”
嗯,来的时候柳蔓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自己是男的。他们也依着柳蔓。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在人家家里借宿一晚柳蔓也有些过意不去,便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刘念闻言也踊跃地想要和柳蔓学一些字。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学了一个时辰多的时间。期间不断地有孩子被领过来,跟着他们一起认字。
柳蔓也了解到,许多的孩子读不起学塾,于是就这么混日子般的整日在外边野。
刘念也猜出来一些。不但穷人家的孩子如此,就算是一些稍微家境殷实一些的,读了书,识了字,但也没什么大用处,考取不了功名,真的和那些大城镇里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比不了。最后也只能下地成为一位庄稼汉,继承祖辈的衣钵,勉强为全家落个温饱。
话也不能说得太绝,万事无绝对,但也终究少数。
但对于孩子的家人来说,孩子能识几个字,虽然用处不大,但是最起码家里人和外人见了,聊起来自己也有了几分骄傲,自己家的孩子也识得一些字。
处处充斥着一些生活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的心酸。
对这样的事情,刘念见得不多也听的、看的多了。也不好说什么,心里知道就够了。没必要非要对人家显得很无奈、同情。毕竟终究是个外人,自己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没那能力也没那闲心去揪心天下苍生。人家都没对自己的这种生活多说什么,多倾诉什么,你一个外人感叹个什么劲儿啊?
最后,天快黑了,乡下的村子里少有人家能点得起油灯,天一黑,基本上都上床睡去了。夜生活也只能是有钱人家的特权。
看着一群孩子走出了院子,柳蔓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有点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好心情。嗯,第一次教了这么多孩子,还是会有点成就感的。
刘念也看出来柳蔓似乎有些疑惑挂在眉梢,但刚下意识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重新维持着黑夜所带来的沉默。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以后,每个人都会在不经意间理解这些小事,或许是小事本来可能是大事,大事与小事却一同隐匿在百态之中,无人重新捡起再揭开,便如同从未有过。
刘念在这间借住的屋子里,与柳蔓头脚方向颠倒着躺在一起,衣服也没脱。就这么在黑暗中听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发呆了一会儿。有时睁开眼睛看看黑暗,又有时闭上眼睛进入黑暗。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苦为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