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病榻前,握着母亲的手,张诚发现母亲也有两个灵魂,一个椭圆的像蛋一样的灰色灵魂,和一个奄奄一息的白色灵魂,那个蛋也是母亲的灵魂吗?样子好奇怪。她的白色灵魂此刻时隐时现,似乎就要消散了。
“你的家族,每一代都是独子,而且死去的方式几乎一样,都是在睡梦中离去,你的爷爷、太爷爷,好像都是睡着了就再没起来,你父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想,这是一种遗传吧……”母亲给张诚讲到了一些关于家族的事,“你姥爷是不同意我们结婚的,为此我已经二十年没和他们见面了,我有点想他们,也许我应该回去看看他们,可能我也快不行了……”
“妈!”张诚心如刀绞,穿越回来,不但没有留住父亲,母亲也好像要提前走的样子,这算什么,难道我穿越回来就是为了受第二遍更严重的打击?
“张诚,我觉得你变了,不过我说不上是什么变化,我在你身上感到了一种比你父亲还要遥不可及的东西,你就在我身边,但我却觉得你离我很远,我拉着你的手,却觉得这不是你……可能,是我自己要走了吧……”朱彦琳咳嗽了几下,她闭上眼睛,“我想睡一会儿。”
张诚很害怕妈妈也在睡梦中离去,但又不能不让她睡。
“这个女的快死了。”几分钟后,张诚仿佛听到一个声音。
“是啊,她的魄已经要散了,一会儿我们收好这个魂,竟然还没成型,这个人间真是没什么像样的魂了,咱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另一个声音说到。
“鬼?!”张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黑白无常来收魂了?”张诚没有立刻反应,他假装酣睡,轻轻侧了一下头,斜目窥视。
一幅梦境在病房淡淡的灯光里,母亲身边的空间仿佛破了一个洞,一个黑暗的空洞,一些场景正在形成河畔青草迎风,宫墙碧瓦鸽哨声,父亲张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沿着紫禁城的护城河前行。那时的父亲真是年轻自在,气质出尘,七十年代末的京城,春夏交替之际,天青水晏,风景如绣。
“彦琳,我们走吧,去郊区工作,昊天那边建了个砖瓦厂,是京城最大的,我已经打听过了,现在招人,过几年等你父母想通了咱们再回来。”父亲扭头对着自行车后座上的人说,那应该是母亲,但张诚始终没发现母亲的身影出现在梦中。
“我才不想回来,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母亲的声音很坚定。
“彦琳,你对我真好,我们会幸福的……”
“哼,整天就知道睡觉做梦,真不知道你哪里好,我到底喜欢你什么!”
“哈哈,这就是前世的因缘,命中注定。彦琳,为什么我有点儿看不透你,每次我回想你的样子,却总是想不起来。”
“呵呵,你当然想不起来,因为她是个妖精!”一只鬼从梦境边缘现身而出,梦境瞬间消失了,那只鬼冲向母亲,伸手去抓她那“尚未成型”的魂,那颗蛋。
“妈!”张诚大喊着,一拳朝那只鬼打去。
“啊”朱彦琳惊醒,瞪大了眼睛,她的灵魂,不,准确的说是她的魄,从身体里消散,身体蓦然倒下。而那个蛋一样的魂,竟在这一刻破壳,一只硕大的白天鹅振羽而起,发出一声长鸣。
那鬼的手还没触到白天鹅,就和张诚对了一拳。
“啊!”张诚直接被弹到墙上,心神震颤,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死了,目光呆滞起来。
“混蛋,他竟然能打到我!有来有去,你去把那个人也拿下!”被拦了一拳的鬼揉了揉手背,“一定是这妖精的孽种!这次抓到个大的!”
“是!”那只叫有来有去的鬼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冲向了张诚。
白天鹅趁这一隙飞到空中,旋身一变,化作了一个古代女子,衣装古朴,飘然仙韵,模样却与朱彦琳毫不相差,她一挥手,从医院的灯光中引出一道电光,电光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化作一道霹雳,直接刺入为首那鬼的身躯,这鬼“呜”的一声,就像灯泡憋了一样,化成一团灰影,没了。
那只叫有来有去的鬼,见这般场景,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但第二道霹雳紧跟着钉在它还没彻底消失的残影上,又是“呜”的一声,有来有去这下恐怕是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