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巴泽尔发现监狱里的生活并不是多么难以忍受。裁判所附属监狱并不是狭窄闷热、暗无天日的地牢,相反这里反而要比许多农家住的茅草棚情况要好得多,遮风挡雨总没问题,只要你忽略门窗上的铁栅栏。据说在600多年以前,这里以前是异教徒的王宫,是整座大型宫殿的东配楼,而西配楼现在则是裁判所的所在地,两边由长长的连廊链接。
无论曾经如何辉煌,而如今却是圣丹尼斯城中最大的一座监狱。无论罪名大小,无论身份如何,只要被打上犯罪的烙印,裁判所附属监狱则是犯人们的第一站,对于许多死刑犯来说这里也是最后一站。
巴泽尔暗自思忖,就算这里曾是王宫,他们现在住的牢房原本也不会有多高级的用途,说不定就是盖来给仆人住的地方。
坚固的石墙,一手臂宽的狭窄窗户,还有宽敞的牢房。当然,所谓宽敞指这间牢房的总面积,如果按每个犯人实际占有的地方来看,和一般的跳蚤旅店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牢房内没有多余的墙壁阻隔,一眼就能望到头,说不上拥挤却也十分局促。每一天都有许多人走出牢房之后便再没有回来,只有巴泽尔和铺在地上的草甸子被人遗忘在角落,没有过分的拷问,也没有任何消息,只是持续见证着每天死掉多少名囚犯。
巴泽尔直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三枚金币却换来的是一纸没写完的报税单,也想不通为什么里奥上校一口咬定他在走私,更想不通为什么乔舒亚侯爵会主动把他送进监狱。贿赂税务官的金币据说就是侯爵给的,因为在他启程的那天,商会的小头目特意把这三枚金币递给他,并多次嘱咐这笔钱的实际用途就是为了入城而准备的。
难道,侯爵,真的走私了什么?什么东西能让侯爵冒走私的风险也要带进城吗?
想不通。
巴泽尔在进入监狱以前的所有岁月中,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商人,他甚至没有被人利用的价值。有可能是乔舒亚·德·拉瓦尔侯爵,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正希望他沦落到如此境地。正琢磨着就听见外边的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日常巡逻的狱警,听声音应该是5个人,比平常巡逻的多了1个人。脚步由远及近,走到巴泽尔所在的这间牢房前声音停了下来,他赶忙闭眼把头抵在墙上装作睡觉的样子,身子侧过来用手垫在身子下,这样受伤的地方会好受一些,这是为了不要招惹狱警发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身上的淤青已经拷问过后的伤疤这样告诉他。
狱警站在牢门前,用警棍使劲敲击栅栏,铛~铛~铛~的声音回荡在石头走廊中,就像有人拿着铁盆按在头上那样的声音,震得耳膜疼痛不已。
“啊啊啊~可以了可以了,我的天啊,太响了,哎呀~辛苦几位,辛苦~几位~我就是来见他说几句话就走。拿着,给几位放松放松~”伴随着几位狱警的寒暄与笑声,有个耳熟的轻佻声音从牢门口传来,“那个……巴泽尔,是吧?巴泽尔?巴泽尔?是叫这名字吧?”
巴泽尔听到有人叫自己,心中不由一惊,听着是乔舒亚的声音,但是,这人现在还可信吗?不要再随便相信他人,总有一个声音在巴泽尔耳中回荡。哪怕是自己的老东家,侯爵做的任何事情巴泽尔都想不通,说不定真如外边传言的那样,他只是一个疯子。
“这个借我~”铛~铛~铛~“巴泽尔?”铛~铛~铛~“巴兹尔?”铛~铛~铛~“巴泽亚?”铛~铛~铛~“你叫什么来着?起来,起来,快起来~哎,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