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突突地,漆墨欲滴的顶空急坠下一脑袋,只是眨眼的功夫,对方就消失在了孔玉面前。
她机械性抬头,惊惧猝恐,但古怪的就是叫不出声来。
那老者四肢俱裂、头脸倒挂着,但满地无血迸溅、无肉横飞。单看四散可处的银丝长发,姑且认她是个女人。
这份飞来横祸般的惧怕她还来不及宣泄,就见那女人急于拧晃四肢、搐动不止,速度越来越快,“咯吱咯吱”像紧凑击追的撬棺材声。
再一个眨眼,她整张脸不落痕迹地挺抵在孔玉双目前。
老者眉眼弯弯、扯嘴阴笑,给人一种天灵盖穿过一根钢针般的感觉...
孔玉汗津津地从噩梦中惊醒,“啊啊啊啊!!!”
“嗬!嗬!”她大口喘息,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又摸了个遍,确认自己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她拂掉眉毛上滚大的汗珠,心实不甘但又绪难自抑地回想当时的面孔。
依稀记得,梦中女人被一把精钢制的钉子牢牢插在额头中。
回过神,孔玉缓缓爬到床边,双眼眨都不敢眨,直到看清地上李连顺的脑袋,她才明白,这不是梦。
突然,一滴滴浑浊的血迹掉在她的发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鼻腔顿时充满血腥气,她将手缓缓伸入枕头底下,却摸了个空。
…
天未亮,突如其来的火光充斥着整个村子,睡梦中的人们被这冲天的火光惊醒。
村民疯狂地逃窜,大火依旧没能放过他们。
红光里,一抹身影徘徊在空中,那五彩羽毛,似天神下凡一般。
那日,许许多多被烧焦的村民以及孩童被抬到了寺庙外,像丢垃圾般扔到了悬崖下,绝大部分村民似乎想躲避什么,纷纷离开了村子。
可孔玉却反常地从山下上来,看到悬崖下那情形,她呆愣了良久才注意到面颊上的泪珠。
村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大火之后,依然是无尽的黑暗,就像孔玉的心。
...
凉风淡淡,一阵悦耳的鸣叫声打破宁静。
现如今站在凤蟜面前的孔玉,早已没了当年的美貌,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一般。
“我劝你赶紧从哪来回哪去,这地方可不是你一个小女娃该来的。”
孔玉眉头微皱,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又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凤蟜留意过山脉四周大大小小的坟包,那里隐隐散发的厉气,悬崖处更是阴森凄凉。而且方才那支队伍里都是普通人,却都带上了几分灵气。
她白皙的手轻抚着眉头,微勾红唇,白色瞳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哎,冥冥中自有定数。”
“没想到我只是迟来了四十年,你就犯下诸多罪行,真造孽啊...”
凤蟜一袭黑袍,面容艳美绝伦,那柔顺披散的黑色秀发让人有种甘愿沉沦的感觉。
孔玉浑浊的瞳孔渐渐变化,从黑转化为暗紫色。她直起弓着的身子,此刻全然没了那饱经风霜的姿态。
“阁下究竟是何人?”
她的前额和眼角皱纹很重,银丝盘的一丝不苟,发髻上的白花被风吹落隐匿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