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乌泱泱跪倒了一片。
沈姜黎冷笑一声,“呵,你们究竟是口服还是心服?”
“……”无人应答。
她扔了手中的剑,利剑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那人苦声叫喊,痛苦至极地捂着脖子倒地不起,鲜血还在流个不停。
沈姜黎扬起手中之物,“都睁开你们狗眼看看!你们的主子,只能是我!”
“我若是不应允,你们便无权私自行动,懂?”
那麒麟兵符在阳光之下分外显眼,付俞看着那一半兵符,震惊不已。
“怎么?副将要查查真假吗?”沈姜黎将其抛出,兵符坠地,准准地落在了付俞膝前。
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付俞也不敢呀,他有些发颤地捧着兵符,双手奉上道:“臣,不敢。”
“记好,我今日所说过的每一个字!付俞,这皇宫并不姓徐,月魂卫若不能忠于昇国,那也存在的没必要了……”沈姜黎拿回兵符并冷声警告道。
她落下最后一句,“贵君病因我自会去查,不必你们擅做主张,都散了吧。”
“是。”
最终以御膳房松了一大口气、禁卫军得意洋洋、月魂卫灰头土脸的离开而结尾。
沈姜黎重新坐回了轿辇上,她松懈了身体,有些呆愣地盯着自己的手。
声音沙哑道:“叶沉枝,他不会真的被我杀死了吧……”
那双白皙纤细的双手有些发颤,她望着,语气委屈无奈,“我,我没想着伤他那么重的,可那把剑太重了,我收不住力气……才……”
叶沉枝忽地靠近,他覆手上来,带着温暖的清香。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又呈保护状,将她颤栗的手护在了中间,叶沉枝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腕处,有些轻痒。
他感受着她的温度逐渐回暖,宽慰道:“那伤口只是看着可怖罢了,现下,他应该已被送到太医院去了。”
“陛下别怕。”
危急时,似乎他总是在自己的身旁,时时宽慰着她,沈姜黎抬眼看向叶沉枝,情绪已然平复了许多。
她缓声道:“那你呢,第一次取人性命时,怕吗?”
叶沉枝勉强笑了笑,他回答:“当然怕,可是,不取他人性命,那死得便是自己。”
“臣,没法选。”
那是一段痛苦的往事。
十三年前,南疆惨遭天难,天无雨地无粮,可那时的他不过八岁。
幼年的他为活命去食蓬草、剥树皮,甚至吃过那山中的土石充饥,他见同乡难民撕食手臂,见尸殍遍野,白骨森森。
凶歉之年,南疆死了数万万难民,也包括他的双亲。
他身边只剩下个病弱的弟弟,那是个小拖油瓶,但更是他最后的依靠。
为了让弟弟活下去,他又偷又抢,甚至杀了人……他为半块甘薯都能豁出性命,也常被打到满身血痕,可就这样,他养大了自己,也养活了弟弟。
叶沉枝是真的苦了整整九年。
他得以解脱的方式,是因,得了重病无钱医治,那年他才十七,却心灰意冷地为自己找了一处荒庙,静静等死。
可,幸于他生得好看,竟在等死时被有心之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