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被动地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在出生前就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生活,设置了自己的天赋。
有些人天生就拥有惊人的才能。有些人天生就拥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优越的生活环境。而有些人,天生就要在废墟里挣扎。
阎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出了拳馆,沿着地铁站径直向西。
脚步不算轻快,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下班了。这来之不易的空闲时间让他分外珍惜。
公寓出现在街道左侧,葱绿的青苔攀爬这种狭长的老旧建筑上,在整个社区来说,显得极为不协调。自从全家出了车祸,阎行和瘫痪在床的母亲就一直待在这座老房子里。
走进大楼,昏暗的灯光几乎无法穿透黑暗,几束微弱的光线从缝中渗入,勉强照亮了墙壁。地板反射着这微弱的光,显露出瓷砖上漂浮的不明物体和层层油污,而角落里,废弃的垃圾胡乱堆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微微屏了屏呼吸,快步穿过过道,等到逐渐可以辩识四周,阎行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左边的房子安装着粗糙的推拉门,上面用油漆泼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标语,大概是追债的债主所为。
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是同一个拳馆的同事也是领居,叫阿宾练泰拳的。在阎行照顾瘫痪母亲的过程中出了很多力,一直让其心怀感激。他看到阎行便停下了脚步。
“呦,阿阎,今天下班这么早啊。真是难得的休假”阿宾亲切地对阎行说,他一直很同情这位从小照顾母亲的孩子。
“是的宾叔,似乎是拳馆接到了什么大项目,提前清场无关人员。”阎行点了点头。
阿宾听罢沉底了声音,招了招手,凑到阎行耳旁:“没错,我们拳馆准备迎来一个拳王的复出首战,这场秀办的很隆重,馆长对此很重视,还让我打预热赛,要是表演地好,我还可以箱馆长推荐你到道馆练习当预备选手,能多赚钱了让日子的舒心些。”
宾叔永远是这么善良,记挂着别人。如果不是因为早年赌博被追债,他或许可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辛苦了,宾叔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哦还有你母亲,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你多照看点。”
“好”
“那我就回拳馆去了”
“宾叔再见”
阎行目送着阿宾离开,心里突然有点怅然若失。但也没做多想,缓缓打开家门,迎面来的尿骚味让其知道母亲又失禁了。
房内的空间很小,30多平米的房间,能容纳的东西也着实有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室内的光线也不像过道里那般昏暗。
一个女人躺在靠窗的床边,身边有几块打碎的瓷片,她听见门口的动静,侧头看向这边。她是阎行的母亲曲顺遂,外公外婆估计是希望他们的女儿一生平安顺遂才取了这个名字,但想法和现实从来都是背道而驰。
她默默的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眼神里的空洞和眉头锁紧的皱纹,仿佛笑容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并未说“辛苦了”或者“欢迎回家”,只微微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阎行也没在意,从衣柜里拿出了干净的裤子给母亲换上。在途中,阎行能清楚感受到母亲哀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如果枕头有心脏,那母亲的泪水早已流过每处血管。”
等一切妥善完毕,阎行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饭。
床上的女人开始有了动静,她慢慢地张开了嘴唇,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
阎行低了低头,他没敢告诉自己母亲他在做什么职业。小声地回答“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会.”
“朋友一起,哈哈,你也有朋友,家里有个废人在,脑子想着的是怎么去玩。”曲顺遂翘起下巴,眼神仰视着这位为她做饭的儿子。
阎行身体静止了几秒,他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只有端锅时不断颤抖的手臂透露出内心的激荡。
曲顺遂看着毫无反应的儿子,内心火气又大了几分,拿起自己摔碎的碗片就想往儿子身上丢。但可惜的是,出车祸的她的手臂早已经没有了力气,抓起了的碗片反而割破了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