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戴春风勉强挤了个微笑,像是想辩几句的样子,他悠然地又补了一句:“看你这反应,我猜的,应该没说错吧?”
戴春风强憋回一口气,程昱文得理不饶人。
他还摇头叹气,操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老戴啊老戴,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就这么大反应,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气都沉不住?”
戴春风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善于隐忍不露喜怒的人,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心性。
也是面前这小兔崽子,那张嘴实在是又狠又毒!
不是打算结仇,正常人谁这么当面眼对鼻子的戳人痛处啪啪打脸的?就,算你是权贵子弟,你眼高于顶,就真特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的吗?
总算是明白,先前你老子为什么动辄要给你上家法了!
戴春风一下子回想起,程启中知道程昱文要跟自己一起走时,那个略显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暗暗深呼吸,反复劝解自己不能和这种二世祖较真:“二公子洞察秋毫,令人叹服。”
“口服心不服吧。”程昱文拉着声音阴阳怪气。
戴春风人已经麻了。他要再看不出来这位小少爷是故意找茬儿挑衅,那就真该打开车窗一头栽下去算了。
“我有哪里冒犯到了二公子,还请您明示。”
“没有冒犯。”程昱文摇头,“就是我这个人啊,最喜欢日行一善,想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们程家给人指路的方法,就是先把原本走得好好的人拖过来打一顿?
戴春风苦笑:“二公子请直言。”
“你的密查组想起势,就得和党调科争一争。问题在于,国内无战事,你空有立功之心,却没有发挥的余地,对不对?”
“改变目标,和党调科一样,冲着红党去?你这人虽说不是特别聪明灵活的那种,这点事应该能想得到。”
程昱文说着正经的,还不忘捎带着讥嘲。
“不过我猜,这方面你没讨到太大的便宜。”
“党调科对付红党,从最开始,那就是有绝对优势的。”
“当初双方合作期间,大部分红党是公开身份活动的,这些人的资料都有登记,有陈家兄弟在,党调科可以随便拿到这些东西,只需要按名索骥。”
“而这些人,又有一部分人加入了党调科,借着对于昔日同伴的了解,再去挖那些躲藏起来的。”
“这一套模式到现在,都几年了?党调科对红党的了解有多深?你拿什么在这方面去争?”
戴春风开始并没有把程昱文所说的“日行一善”、“指条明路”当回事,只是听着听着,不得不认真起来。
这些他当然也认真琢磨过,但真没想到,程昱文这么个……居然也知道得这么清楚。是程启中说的,还是这家伙自己想的?
若是前者,是有意借程昱文的口说给自己听,想表达什么?
若是后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还真能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