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蓉公主拿着竹鞭用力打了他三下手心。

张修左手平日常推强弓，手上满是粗茧，清蓉公主力气也不甚大，这三下好似挠痒痒。他羞耻之余只是心里奇怪，难道她给勋贵子弟们讲经时也是这么打么？

“你不识字，本也不是什么大错，但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二皇子那边且不管，今天早上我再三问你，你为何不说？”

“我........”张修心里到底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文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这低头支支吾吾的模样倒像是在悔罪。

算了算了，文盲就文盲吧，反正这货本来就是文盲，勉强装个文化人还圆不过来。

清蓉公主冰冷眼神下一片失望和鄙夷。

“你怕我告诉二皇子，你怕失了这个差使只能回雄州山里，对吧？”清蓉公主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却愈发咄咄逼人。

“........是。”

张修已经完全自暴自弃。

一时四下寂静。

清蓉公主沉默良久，拿他也没什么办法，终是轻叹了一口气：“磨墨吧。”说着便坐到了书桌前。

张修硬着头皮舀水，抓着墨条开始磨。

“浓了。”

张修赶忙加了两勺水。

“又淡了！”

张修一个心慌，手一抖，墨条“啪”地断成了两截。

空气瞬间窒息.......断掉的墨条就像他风中残烛般的性命。

饶是清蓉公主再好的涵养，此时再也忍不住，“啪”地一拍桌子，柳眉一竖就要发作，但见张修那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又忍不住心头一软。

“你站过来。”她压抑着怒火道。

我堂堂一阶武人怎么能被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般吆来喝去？颜面何存！

他颤抖着乖乖地站到她身边，就像一个挨了训的小学生。

“千字文，百家姓这等蒙学读物，就是三岁小儿也应该熟识牢记！你父母从小没有教过你么？”

张修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清蓉公主娇躯微微一震，脸上寒意稍融，俏脸微红似有些惭愧。

“你.......”她泛白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只是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沉默着拿起半截墨条磨了起来。

张修看着她修长的玉指拈着墨条不紧不慢地转着圈，半边秀美绝伦的侧颜，雨后荷塘似的娴静眼眸，娇小微微透明的耳朵，耳后墨黑的长发，和天鹅一样洁白优雅的颈子，心仿佛下了一夜大雪后万籁俱寂的清晨，渐渐平和。

“你听好了。”

清蓉公主自是没有想到背后的他这样放肆，或许也不怎么在意：“我把这两篇写给你，下午我就只给你讲一遍，明天你要是再默写不出来，后天你也不用来了。”

说着，就拿起笔沾了沾墨，摊开纸写了起来。

她为了让张修看清，故意写得很慢，笔意却如刀枪剑戟，杀伐之气力透纸背。张修虽然不怎么认“字”，却是杀过不少人的，此时亦吃惊不已，这样端丽的女子怎么杀意这么重？

一刻许，清蓉公主写毕，将纸递给张修，一句句地讲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千字文除了个开头，与他印象中的面目全非。

看来我确实只能算个文盲.....

他胸中的愤懑烟消云散，深深的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