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书房在后院,与前院相比,后院确实显得风光不少。亭台假山,绿荫石径,小桥流水。和风吹过,院中的翠竹梭梭作响。
方总管领着张修顺着廊下来到书房门口,就隐约听见屋内传来说话声,除了二皇子外好像还有一个女子,语气颇为不善,似乎在和二皇子争执什么。
张修有些疑惑地看着方总管,却见他脸上毫无异样,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殿下。”
方总管走进屋,争吵的声音就停了下来,一会之后,他出来叫张修进去。
张修迈进书房,便看见二皇子坐在书桌前,脸上带着有些讨好意味的尴尬笑容,心中大为古怪,再看桌前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听见有人进屋便转过身来。张修被她冷峻的眼眸扫过,浑身打了个冷颤,好像屋内一下变成了冰窖。
这女子约莫二十上下年纪,身段修长,如墨般的长发用素银簪子绾了一个仕女髻,白皙清雅的脸上未施脂粉,又因缺乏血色显得有些泛青。柳眉微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悲无喜,只是眼眸中的寒意让人望而却步。
张修慌忙低下头向二皇子见礼,心中却不由纳闷:这位是二皇子的娘子么?虽然长得貌美脱俗,只是这气质好生吓人。
“张修,这位是清蓉公主,不可失了礼数。”二皇子尬笑着介绍道。
“卑职见过清蓉公主。”张修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公主,更加惊讶。毕竟前几天还在跟王供奉这种货色纠缠不清,如今等级一下提到皇子公主这个级别,属实有些超脱现实。
“.....”清蓉公主并未回应,凤眼盯着张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张修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有如实质刺在自己身上,额头上顿时紧张地冒出了细汗。
“嗯,清蓉公主平日里就这性格,嗯....”二皇子支支吾吾地打着圆场,好像也有些忌惮这位公主:“张修你出身边塞,听方彦承说你就识得些字,却没读过书,做不来文章?”
“.......是。”
张修咬着牙。当着一个陌生的美女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半文盲属实有些丢脸。
“嗯,今日叫你来,就是要你从明日起去国子监跟着清蓉公主读书学文,熟知朝廷的礼仪规章,明白了么?”
“啊!?”
张修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学习倒没什么,可是自己何德何能,要安排一位公主来教!
“我何时答应过殿下要教他了?“清蓉公主将清冷的目光从张修身上挪开,淡淡地瞟着二皇子:“教文章国子监有的是博士,教礼仪宫里有的是内臣,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很闲么?”
“清蓉公主!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十几天后的大猎,张修能不能得到父皇的欣赏对我们的事情大有干系!你要那些措大、阉人来教,时间来得及么?”
二皇子似乎被清蓉公主的话语刺得伤了自尊,脸涨的通红愠怒道:“方才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二皇子突然想到还有张修在现场,慌忙收住了嘴。
书房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张修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只得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明白了”清蓉公主思索了一会,表情却还是冷冰冰的无丝毫变化:“你是叫张修是吧。”
“是”
“明日卯时末来国子监找我。”
清蓉公主再不多说一句,也没看二皇子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书房。她走过张修身边时,一阵雨后竹林清冷的气息拂过,张修心中忍不住荡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