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你破费了！”吕光庭满面红光有如初升的太阳。

“十来钱的东西破个什么费。对了，有个事我要跟光庭兄打听打听。”张修突然想到一茬。

“嗯？”

“那个王供奉，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毕竟以后搞不好要跟这厮纠缠，如今敌强我弱就罢了，起码先要弄明白这人是谁。

“嗯.......”吕光庭仔细琢磨了一会，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这倒是大大出乎张修的意料了，他以为王供奉这样为祸一方的恶霸应该知名度很高才对。

“这不是很正常，朝廷里那么多供奉官，除了几个‘奉朝请，侍廷中’的，剩下的鬼才认识。”

“供奉官的官品不高吗？”

张修这才想起，即使是宋朝的官制，他都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眼下这个“赵”只是跟“宋”相似，实际官制还不一定完全相同。

“这个很难说，”吕光庭解释道：“供奉官虽然在内职使臣行列里是最顶级的，不过往上还有二十一阶诸司使副，十阶横行使副，再向上转正任牧伯或两司管军，然后再到宣徽南北院使，最后做到枢密使副，就算到头了。”

“光论官品大约就是比照九品上下。不过禁中的供奉官‘日侍天颜’，可不能真把他们当九品官看待。”

一番话说得张修头都要裂开。

“那黄轩算是个什么官？”他弄了个例子看看能不能清楚些。

“那个撮鸟？他就是个胥吏出职的殿前承旨，最末流的小使臣而已。”吕光庭冷笑道，然后指着自己：“比如说我吧，如果我考不中进士，过两年补个右班殿直的荫官，然后再熬个五年也就是供奉官了。”

张修不由得肃然起敬，这大腿看来还是有点粗的。

“不过说这些没什么用，补了内职的武臣勋贵子弟就算在家赋闲，我不说全都认识，起码有个印象，王供奉那鸟人......”

吕光庭皱起眉头，思索再三：“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怀疑他是个捐官。”

“捐官？”张修惊道。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捐官，只是没想到赵国开国才十几年就有卖官鬻爵了。

“嗯，正经官员明面上哪有这种下三滥的作派。只有捐出来的，除了钱又没什么其他人脉本事，一年到头也轮不到个差遣，这一有了官身，可不得好好欺男霸女、耀武扬威。”

张修只觉豁然开朗，但又有些奇怪：“捐官不是一向被人看不起么？怎么我看他这样嚣张，又是什么十三太保的，也没人敢管。”

“十三太保？”吕光庭一愣，才想起多半是王供奉手下的狗腿，忍不住讥笑出声：“真是好大排场。其实就是这样的捐官才麻烦，你要说官场上，那些进士出身或是荫官出身的谁看的起这么个东西。”

“但是对平头老百姓来说可就不得了了，只要是个官，那就是大老爷。寻常当官的毕竟都是要上进，没什么大的必要，也不会专门和小老百姓过不去。但是捐官这种升职无望的哪管你这些，对吧.......再说了，官场上的事花钱多半没什么用，这民间的事，孔方兄可就通神了。”

“所以说，张兄，你只要正经出职做了官，哪怕是黄措大那样的小官，什么鸟毛张供奉拿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搞不好还要来巴结你。”

张修默然。他记得黄轩正是因为考不上进士，在二皇子府当了五年的胥吏才有幸出职，自己能等五年么？或者说王供奉会五年以后才想起报复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