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这些军士的收入,即使不喝酒赌博,也万万点不起什么花魁行首,甚至连“点花茶”,“支酒”都付不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从没见过的婊子与同袍打得头破血流。
张修兴致勃勃地看着,虽然他对哪个婊子长得漂亮没什么兴趣,但是这看热闹不嫌殡大,都是禁军精锐,一拳一脚打的像模像样,远比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的花拳绣腿来的带感多了,打到激烈处,张修恨不能跳起来为他们加油鼓劲。
“黄指使。”张修坐在地上意犹未尽地向黄轩打了个招呼。
“唉!”黄轩一脸苦笑地坐到张修身边,“这伙色欲熏心的泼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声色娱情,何若净几明窗。张修你要记住,以后你跟这些军汉不一样,只有没学问的赤佬才整天为这些裤裆里的勾当耗费精力。”
张修心里一阵反感,撇了撇嘴没说话。
黄轩看他这神态,就知道他心里没当回事,继续说道:“便如这些军士说的什么行首花魁,其实不过是些脂粉玩物而已。开封城的人都知道,五年来花榜的魁首一直是白矾楼的鸢娘,想要与她见上一面,光是‘点花茶’就要一百贯,‘支酒’又是一百贯。即便如此,若是话不投机,她也是拂袖便走。”
张修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对鸢娘倒是一点兴趣也无,只是这左一百贯右一百贯:娘的,这什么世道!我活这么大一吊钱都没见过,云骑身为禁军中军,普通军士一月料钱才七百钱,一年各种衣料炭薪赏赐加起来不过十来贯,这已经是禁军里待遇较好的一批,竟然要十几年收入才够见一个婊子一面,这鸢娘脸上能刮下金子来么?
黄轩似乎猜到张修所想,有些得意地冷笑道:“你以为鸢娘是洞房夜夜换新郎的庸脂俗粉,这些军士掏钱就能见得着么?鸢娘的规矩就是从不接待军班出身之人,哪怕是两司管军。”
两司管军,即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副、都虞候,及侍卫司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副、都虞候,是禁军的高级统帅。当然,实际上两司管军并不一定都是军班出身。
“那黄指使你见过鸢娘么?”张修有些好奇。
黄轩顿时脸上笑容一僵,神色尴尬。
张修一下就明白过来,心里骂道:那你跟我装个屁的大尾巴狼,说了一大堆还以为你跟那什么鸢娘有一腿,原来你见都没见过,那你跟这些军士有啥区别?
“咳咳,”黄轩假装咳嗽了两声:“嗯,这个,总之年轻人少沾酒色,多努力上进才是。好了,我们准备准备要赶路了。”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开封进发,随行军士白天一边赶路一边吹牛晚上则开局聚在一起赌钱,张修与云骑军士们关系混得愈发熟稔,只是不与他们赌博——当然他也没钱。如此行得二十多日,过了陈桥不久,便到了开封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