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连喝三杯,嘴里火辣辣的,欲要回座,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说三道四的袁之孝。
只见,袁之孝端起酒杯,道:“老儒,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只知圣人有言:‘凡事理应礼尚往来’。”
“方才你敬了我家老大三杯酒,我亦敬你三杯。”
“我乃粗人,不会说话,全都在酒里。”
说完,连干三杯,压根不给柳芳说话的机会。
柳芳无奈,想着王卓方才爽快地喝了他敬的酒,此刻扭扭咧咧,讨价还价,方失了身份。
于是,也执壶倒酒,连喝三杯,喝得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喝完,强装着镇定给袁之孝点了点头,而后回到座位,大口吃菜。
一旁的牛继中见了,亦先吃了几口菜涮了涮肠胃,然后执壶端杯来到王卓面前,说着相似的话,亦喝了三杯。
王卓亦是如此。
同样,袁之孝亦敬了牛继中三杯。
而后,北静王一桌,勋贵们一个接着一个前来敬酒,就连那气质儒雅、从不喝酒的候孝康也和众勋贵一样,前来敬酒。
一圈下来,双方兴致都高。
北静王一桌,众勋贵蓄势待发。
王卓并袁之孝则趁这间隙,吃了几口菜,对于这种阵仗,完全不在乎。
这些年,他们走南闯北,走遍两京十三省,什么酒没喝过,到头来,无非就是一醉方休,屁大点事。
但今天却有所不同,喝酒的性质变了,策略也得跟着变。
以前是,痛痛快快喝一场,酒醉方睡。
现如今,得豁出性命去喝,酒醉不能睡、不能倒、亦不能吐!
堂内,另外两桌,亦是些高官勋爵,但他们深知,自己还不够资格去敬酒。
见两桌笑里藏刀,剑拔弩张,遂都埋着头吃饭,巴不得这筵席现在就散。
北静王一桌,众人又吃了些菜,再着荣府下人加了些酒,后推举满脸络腮胡的马尚打头阵。
马尚乐得此殊荣,端着酒杯,拎着酒壶,便朝着王卓走来。
“卓公子,好雅量,今日一会,马某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不识洞天。”
“这一杯,我再为方才的鲁莽,给你赔礼道歉。”
说着,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而后,又和王卓连饮两杯。
喝完,同样被袁之孝灌了三杯。
一轮下来,几位勋贵已经飘飘然,不复方才勇猛。
从不喝酒的候孝康,一个支持不住,吐得满地都是。
北静王见状,面容谦和道:“候老,休息去吧。”
年迈的候孝康艰难地摇了摇头,口齿不清道:“王爷,老朽还支持得住。”
说着,又吐了一地。
北静王不再劝解,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这可苦了平日里为人正派,刚直不阿的候孝康,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竟成了酒桌上的炮灰。
此时,堂外院子里的宾客已经吃罢,但没人离开,都坐在位置上佯装闲聊,实则一面拿眼斜着堂内,一面竖起耳朵聆听。
堂内,另两桌的宾客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们时不时拿眼扫向王卓和袁之孝,希望两人赶紧败下阵来。
在他们看来,两个人的酒量怎能敌得过七个人的酒量。
然而,两人像没事人一样,脸不红,话不飘,吃菜喝汤一样不落。
其实,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此时已经到了醉酒的边缘。
袁之孝给自己盛了一碗桂圆莲子汤,刚把调羹送到嘴边,就感到体内翻江倒海,一股酒气直冲喉咙。
遂迅速屏气凝神,咬紧牙关,待体内平息后,方才把调羹送进嘴里。
这一幕,被时时关注二人的石光珠看在眼里,他知道袁之孝距离喝醉只在三五杯之间,遂自告奋勇打起了头阵。
只见,他和前两次一样,和王卓喝完酒,又和袁之孝喝。
只是,这一次,他向袁之孝提议道:“这位兄弟,既然我们找不到话说,你看这样可行,我们三杯连喝,免得中间无话尴尬。”
“好!”袁之孝知道他的意图,也提议道,“既然大家都喜欢喝酒,那索性就把杯子扔在一边,我们对壶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