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那块眼泪石头。

里斯浦看了一眼，不禁疑惑。“他怎么会有？”塞米拉米斯自尽当场时他也在，所以他知道这滴眼泪是怎么回事，塞米拉米斯的最后一滴眼泪形成的蓝色石头，仅此一块，远在乌鲁克的纳布一姆绝对不可能有。

“他的那块不是塞米拉米斯的，是她母亲，珂莉斯的。”尼布低头看着掌心的石头，垂眸遮影。“耶利米和纳布一姆都说，这种能凝聚成石的眼泪，只有在死亡之后，塞米拉米斯当时是，她的母亲自然也是。”

里斯浦神色怔愣，缓了半天，才问。“塞米拉米斯来到巴比伦后一直在找她母亲和曼丽坎木的下落，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恐怕会更加难以承受。”

“不会让她知道。”尼布攥紧手中的石头，眼眸深沉。“她仍是塞米拉米斯，只是不再记得那些困扰的事，这样也好，忘得越多，痛苦越少。”

里斯浦心中思绪重如千斤。“那……曼丽坎木要如何安置？”

“杀了吧。”脱口而出的风轻云淡最是冷漠诛心，尼布的干脆令里斯浦都诧异，毕竟是已经留了这么多年的“人质”。

“趁现在塞米拉米斯谁也不记得，继续留着，总是祸患。”这是他早在得知塞米拉米斯失忆后，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他想趁此抹去她生命里那些不必要存在的人和事。

里斯浦深知尼布的脾性，竟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受命。

这时尼布又改口道。“算了，留着，送她去一个更为偏僻的神庙，让她在巴比伦的存在永远不为人知。”

里斯浦蓦地松了一口气，欣然应下。“是，臣这就去安排。”

尼布叫住他。“里斯浦，她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都奇，吩咐下去，以后任何人都不许在她面前提起此人，如果她问，也一概否认。”

“那曼丽坎木呢？”他不知道塞米拉米斯什么时候会想起以前，也许永远都不会，又或许她想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寻找都奇或曼丽坎木。

“曼丽坎木就让她去看守神庙，永远不能和塞米拉米斯相见。”他想到她提过的姐姐“洛依”。“你派人去查曾和塞米拉米斯认识或亲近的，有没有一个叫‘洛依’的女人？或许，这是曼丽坎木另外一个名字？”

里斯浦不解。“洛依？”

“恩，塞米拉米斯醒来后虽然没提过曼丽坎木，但她说过她有一个叫什么‘洛依’的姐姐，很奇怪的名字，她还为自己取名‘洛西’。”说这话时，尼布转眼才多了些温柔。

“洛西？”里斯浦越听越糊涂。

“有时我都分不清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故意假装不认识我。”一声叹息，唇边微微勾起的笑意，是无奈，也是宠溺。

“她不会，也不想忘记殿下。”里斯浦的劝慰，给他的笑容更添苦涩。

“但愿吧。”

里斯浦欲离去，却又脚下踌躇。“臣还有一事禀报。”

“说。”尼布淡声淡气，尽是疲惫，低头看着手中的石头，俊眉拢着一抹化解不开的愁。

“使臣来报，米底的议亲队即将抵达巴比伦。”

“议亲队？”尼布眉峰倏然冷峻几分。“两国的婚约早已订下，‘议亲’又何来的说法？”

“米底是希望尽早与殿下完婚，好促进两国更为紧密的联系。”

尼布抿嘴不屑，漫不经心地。“急什么。”

他背过身去面窗而立。

里斯浦看着他笔挺的背影，被窗前的静寂描绘着孤单落寞的轮廓，心下也随之惆怅。他在等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毕竟他还有老国王的王命在身，负责巴比伦大殿下的圣婚仪式，相关事宜。

尼布并未再说一个字，他头也不回地抬臂挥了挥。

里斯浦了然，躬身道。“臣告退。”

他深知他对于这场两国联姻的不满，他不愿委屈塞米拉米斯，也要一举拿下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