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夜色繁华,万家灯火比起其他地方也要喧闹不少。
不谈其他,只说左丞相张玄忠的私宅,奢华程度丝毫不输皇宫大院,且当得上夜夜笙歌、酒池肉林这般的形容。
在民间,甚至有人说:“宁做丞相府的丫鬟,陪着大人们日夜歌舞,也不去那宫中,当那被规矩束缚的贵妃娘娘。”
官场上,也有那:“早朝面圣,晚朝面相。”的说法。
还有人言:“只有进得去张丞相的晚宴,才算在官场上彻底站稳脚跟,否则就是高中状元、官封一品,也是枉然。”
诸如此类的言语,枚不胜举,虽有所夸张,但其权势之大,财富之多,由此也可见一斑。
此时此刻,丞相府中,便是这般场景。
高坐主位的张玄忠一脸笑意,听着底下人的马屁,脸颊出现一抹红晕微红,有了些醉意。
酒宴上,一个位置相对靠后的男子举起酒杯,脸上勉强地堆满谄媚,向上位一个大髯汉子祝贺道:“晚辈在此提前祝贺李将军高升。”
这话一出,对那个名为李自牧的大髯汉子似乎很是受用,他大笑出声,脸上横肉堆积,“还是沾了张丞相的光。”他回头看向敬酒男子,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默默收回持杯之手。
男子见他无情转身,有些尴尬地将酒杯放下。
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伏。
大多是“张丞相有勇有谋,不仅杀了那个意图造反的刘浑,还慧眼识人,找了这么些有才干的人来补全这些空缺。”或是“云梦王朝有张丞相,必将万世昌隆。”之类的场面话。
直到张玄忠压了压手掌,笑呵呵道:“尽拍些无用的马屁,咱们都是为皇上做事,还是不要这么拉帮结派的好。”
大髯汉子首先郑重点头,“张丞相教训的是,此事我也难辞其咎,理当自罚三杯。”
骨碌骨碌,就是三杯佳酿下肚,他只觉得浑身舒泰。
“唉!李将军莫不是在骗酒喝?”李自牧对面的一个青衫男人突然出声,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大髯汉子挠了挠头,脸色涨红。
“就别打趣李将军了。”张玄忠望着屋里正中央的一个舞女,抬手招呼了一声边上的下人道:“中间那个,待会去问一下是谁家的,今晚送我房里来。”
边上那人恭敬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唯恐坏了他的大好心情,“是!”
院门之外,几个小太监和佩刀侍卫簇拥着一位高大的老太监,缓步向这里走来。
“魏公公来了。”一个在外侍奉的下人向着屋里喊道。
顿时,屋里鸦雀无声,变得针落可闻,张玄忠稍微正了正倾斜的身子,等到屋外的一队人出现后,才笑道:“我记得魏公公向来不喜这般酒宴,今日又是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魏德不声不响,他身侧那些人马留在原地,一人走到张玄忠跟前。
啪——
老太监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力道极大,酒桌上的所有人见到此一幕,都或多或少地清醒几分。
张玄忠捂着脸站起身来,就要开始发作,就听魏德率先凑近,低声开口道:“谁让你杀了刘浑的?”
他愣了一下,轻笑道:“他身子不够硬朗,还死不承认造反,与我何干?”
这一句话,讲的理直气壮,在场众人无一例外地全部听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