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
李谦与朱大肠两人离了冯老伯家,往东行了约半里路,又访了三户人家,走将出来,正欲行时,远处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还伴随着一片笑语喧闹。李谦抬头望向远处,心道:“怎么回事”。想了又想,却是毫无头绪。李谦便拄着登山杖,领着朱大肠,循声向前方走去。
穿过一片小树林,便看见小河边的一户农家门口搭着一个大帐篷,蓬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李谦心中惊讶疑惑,莫非是那家老人走了,家中正办着丧事。他俩慢慢的走到林边一岔路口,远远的向那家门口瞧去,但见场中央堆放置着几根粗大的烂木头,几名赤膊壮汉抬着大瓦缸往来于帐篷中,围观的男女老幼熙攘喧闹,孩童们在过道口追逐打闹,叫喊声特别响亮。
“难道真是在办丧事不成?”李谦正暗自疑惑,忽听得前面小道上有人说话,抬头望去,却见两个农人边谈边笑走了过来。那俩农人走得很近,几乎肩并肩相靠而行,一个农人推着独轮小车,沿着小道缓缓前行。另一个农人肩扛锄头,信步走在荆棘小道上。只听推小车的农人抱怨道:“刚才你就应该再挖深一点,来回运土很累的。”另一人解释道:“你不懂了,挖得太深,人和物都很难下去,即使下去了,也很难再上来……”两人边谈边笑,渐渐走远。
李谦寻思:“他俩怕不是替主人家搜寻坟地去的吧,如果是真的,那家真是在办丧事,我该如何是好。去不去他家呢?若去他家吧,多少显得有些冒昧,人家又没发帖请我,带我去他家。若是不去,又说不过去,毕竟人都到附近了。他正暗自苦恼之际,只听身后的朱大肠直催促道:“大哥,怎么不走了。”
原来朱大肠在身后观察李谦好一阵了,他见大哥呆呆的出了好一会神,在那里长吁短叹,嘀嘀咕咕的,搞不清什么状况,故此发问。
李谦转过身,刚要对二弟说明情况,忽然间却又听得左侧岔路口有人高声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莜麦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他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担桶,走了过来。李谦认得此人,他乃是村中一个闲汉。名唤黄四。平日里游手好闲,赌博取乐,惯做些偷窃勾当。却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眼见他挑着担桶将欲拐过弯去,李谦忙叫道:“黄四,这是上哪去啊?”
那汉子闻言,回头一看,见是李谦叫他,忙的卸下担桶,弯下腰身,谄笑道:“二郎,是在叫我?”
李谦忙迈步过去,上下打量着黄四好一会,正要开口询问事情,身后的朱大肠却抢步上前,一把揪住黄四的衣领,喝道:“快拿宝贝来!”那黄四见了朱大肠,立时变了脸色,神情紧张不安,背脊处只感到一阵凉意上涌,浑身不自然起来,只见他支支吾吾道:“什么宝贝,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朱大肠见他抵赖,怒火中烧,把那衣领勒得紧紧的,直教黄四疼得哀嚎连连,他却毫不理会,只是不停的嚷道:“我的宝贝呢,宝贝在哪里?快给我!”
黄四苦求一阵,见实在说不动朱大肠,只得腆着脸望向李谦,哑声哀求道:“啊哟,二郎快救救我!大肠他疯了!”
李谦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俩在搞什么把戏。等到黄四开口求救,他方意识到严重性,赶忙上前将两人拉开。两人拉散开来,反应不一。那黄四喘着粗气,咳嗽不停,半天说不了话。朱大肠则斜眼侧目,气愤难平的望向黄四,显然是余气未消。若不是有李谦在场,他怕不是要立即上前揍人。李谦委实搞不懂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致出现如此局面。他能做的只是劝和两人,平息事端。
“二弟,怎么回事?你俩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宝贝长,宝贝短的,你们都在说些什么昏话呢?”李谦抬头望向朱大肠,满腹的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