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4章 我是病人(1 / 2)莲花楼之红绸快首页

“哟,醒了。”

李莲花隔布抓着陶罐,提步走进房间。

看见李相夷,从床上撑坐起来,甩着发昏的脑袋。

大概是轩辕随,回镜芜山庄报信召集人手时,乔婉娩放下大半心来,把炉子里的安神香灭了。

李相夷没了药物催神,自然睡不长。

这会的神魂,正巧从睡眠的深海里,挣扎出来。

他望望窗外的漆黑天色,露出着急忙慌的担忧神色。

被子都掀开了,腿吊在床外。

“李莲花,这什么时辰了?”

“你怎么回来了?”

“老笛他们呢?”

“邱无涯——”

他还没问完,就被接连不断的声音打断。

“戌时过一半了。”李莲花把陶罐搁桌上放着,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不止李大哥回来了,我们也回来了。”南宫弦月端着盆白米饭,跨门而入。

“你说自大狂他们啊。”方多病托着两盘菜,从门槛跳进屋。

“掉茅房里了。”

后头端着菜,挤门口的两个笛飞声,对着他踹了一脚。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方多病侧身闪开,没被踹到。

狐狸精绕在几个人腿间,汪了一声,也不知在回答什么。

“那邱无涯,和那些百姓呢?”

李相夷又问了一遍。

他见李莲花他们,神态自若得很,想必是解决了。

但还是想知道,具体是怎么个事。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说。

李相夷听完,感觉像一个突然变好的,吵闹的梦。

那根紧绷的心弦,在一梦大醒后,彻底松了下去。

但心头,还是有些堵塞的酸胀。

张大人和九个百姓死了,窟颜达断了一臂,而邱无涯逃了……

日后,想必是一个很长的奋斗过程,他漫漫地想。

“先别想了。”李莲花看他一眼。

“来吃饭吧。”

“一天不吃了,不饿吗?”

话至此处,李相夷听见了干瘪的肚子,发出愤怒的抗议。

从早上到现在,他的确滴水未进,粒米未吃。

遂穿鞋要走。

然就在那一刻,肩颈抽痛了一下。

他停下来,伸手揉了两把。

阿娩的手劲,实在不容小觑。

连吃三堑,大意了。

揉过后,他才站起来,拖着床边的椅子,慢慢吞吞去到桌前,挨李莲花旁边坐下。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香酥鸡、红烧鱼、麻辣牛肉、炸茄盒等等。

香喷喷的味道飘散出来,萦绕鼻尖。

李相夷胃口好一点了,二话不说,朝香酥鸡的鸡腿夹去。

五双筷子拦住他。

李相夷扫视过他们,语气带着点哀怨。

“我是病人。”

所以,让让我吧。

“原来你还知道。”笛飞声挑眉,掉筷去插鸡腿。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小笛飞声一掀嘴角。

目光却相准那只鸡腿,用筷子挑飞再一夹,往自己跟前送。

笛飞声横他一眼,到底是没再抢。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在抢另一只大鸡腿。

但没有动武,划起了拳。

“大夫不让你吃油腻重口的,你忘了?”方多病出剪刀道。

他一边说,一边得意自己战胜了南宫弦月的布。

可笑吟吟去夹鸡腿时,发现早已不动声色地,跑到了李莲花碗里。

李相夷瞧他们争来抢去的,有些怨艾地收回筷子。

“那你们还弄这么多好吃的。”

“我们总不能亏了自己。”南宫弦月戳了只茄盒。

他本来因输了而懊丧,见方多病落空,又高兴起来。

李相夷则无语凝噎,“……”

那为什么,要聚到他的屋子里吃?

噎了片刻,他打量着满桌不能吃的菜,问。

“那我吃什么?”

李莲花揭开唯一封着盖的盆,眼尾微眯。

“你自然是吃这个了。”

那是一碗白汪汪的玉米排骨汤。

不算差,就是寡淡无味了些。

“行吧。”

李相夷耷着眉眼叹口气,撬了大半碗米饭,拌了清汤,开始吃。

吃一口,耳边钻来句“这个香,那个脆”的赞叹。

他杵着碗底,暗暗发誓。

别让他逮到,他们生病受伤的那一天。

饭后隔段时间,李莲花持着陶罐,斟了碗药。

推到李相夷面前,“喝吧。”

李相夷盯着药,有俄顷的犯怵发愣。

“你发什么呆呢你?”李莲花叫他一声。

并以为他是怕苦,又想方设法磨叽了。

再磨叽,他也不会给他糖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笛飞声出言阐释。

李相夷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开的头。”

老笛在阿娩熬药的时候,出去过一趟,十二分地有猫腻。

“那又如何?”

小笛飞声毫不心虚,反倒勾唇一笑。

李相夷不再与他辩,端起药碗来。

喝上小口,惊奇地发现,“今天的药,不怎么苦诶。”

“那是你的伤势,影响了你的味觉。”李莲花指头虚点他一下。

“大夫在你睡着时,又把了通脉,换了副药。”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不大苦的新药了。”

“所以啊,别磨蹭了,赶紧趁热喝了吧。”

“这碗筷,还得送去厨房收拾呢。”

实际上,是他熬药时,往里头放了味甘草。

不会与其他药相冲,又能缓和苦味。

李相夷听罢,将信将疑地,飞速把药灌了。

喝完,碗被收走,李莲花五人前前后后出了屋子。

李相夷翻来本,李莲花平常爱看的话本来。

故事倒有趣,怪不得莲花楼里除了医书,就话本子最多了。

不过,有趣归有趣,他还是没看多久,就犯困睡了。

倒不是因为药的缘故,受伤生病的人,喝了药,总是容易困一些。

他平躺在床上,书歪斜倒盖着被子。

狐狸精难得蜷在他床边,肚子因呼吸,一鼓一鼓的。

十字海棠的窗棂,把溜进屋的月影,切成漂亮的花样。

那花样倾斜着,落在一人一狗身上。

这个夜晚,安和而平静。

月影在一人一狗身上,偏转淡去时,天渐渐亮了。

李相夷爬起来,狐狸精刚好用爪子扒门出去。

只落了条黄白的尾巴,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下地走了走,步子没昨日浮了。

去到走廊,扒着栏杆俯瞰而下。

他大徒弟和南宫弦月,在空旷的天井下打架。

大小笛飞声,也在不远处过招。

两身红衣来去辗转,大刀碰撞争鸣。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谁才是谁。

就像偶尔,他会恍惚觉得,自己和李莲花融为一体。

想李莲花李莲花到。

隔壁房出来个人影,抻着懒腰,“起这么早?”

“是你太迟了。”李相夷扭头道。

比他一个病号还迟。

李莲花不承认这话,辩解道,“是你昨天睡太多,今天睡不下了。”

李相夷没继续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