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听我祖父讲过一个叫‘鬼门债’的故事,把我吓得不轻,你想听吗?”
Shirley杨没说话,靠在我肩膀上微微点了点头。我于是便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这个故事:
清末时期,连年饥荒战乱,百姓难以维生,大把人拉家带口开始闯关东,这之中就有一户姓石的人家。这家一共七个儿子,本打算去沈阳投一门远方亲戚,但不想刚到天津当爹的就害病死了,只余下一个当娘的,无力再带着七个孩子北上,索性就止住脚步留在了天津。
说来也是难得,虽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石家这七个儿子竟一个也没夭折,还在当地站稳了脚跟。这倒并非是他们勤劳能干,与此相反,他们是靠着各种骗术才钻出了一条活路。
除了投机倒把、小偷小摸,他们平时最惯用的手段还是靠赌局来行骗:七个人在赌馆里装作互不相识,先让对手赢几局,勾得他把赌注越下越大,等鱼够肥了,就抄底收网,把对面骗得分文不剩,有时候甚至连房带地都能赔上,严重的还闹出过人命。
因为自知这是个缺德生意,所以他们只敢在城郊行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怕让仇家给堵住。
这一天晚上,赌馆里来了个胡子拉碴的瘦高汉子,也不说话,坐在桌子边一局接一局的赌,虽然是输多赢少,但兜里的钱却还没有见底的意思。
这让石家老大动了心,他给几个弟弟使了使眼色,打算像往常一样宰这人一笔。
他们跟这瘦高汉子玩起了牌九,开始的十来局都佯装输牌,等眼见着快把手里的银元全输光了才开始赢牌,而且一局比一局赢得多,很快就连本带利都赢了回来,把那汉子的裤兜掏了个里外干净。可即使如此,这汉子却仍不认输,竟把身上的衣服、房子地契也押进了赌注......
当时,石家老三没在赌馆里,因为这附近坟地多,经常有办白事的,所以他常给那些人家吹拉弹唱挣点白钱,有时候忙活得晚了就得后半夜才能回去。
今天这场白事上,石家老三结实了一位给东家看风水划阴宅的先生,这位先生姓张,旁人都叫他牧野先生,据说跟摸金门内的张三链子张三爷沾点亲戚,对八卦易理颇为精通。
这位牧野先生在白事快散的时候拉住了石家老三,郑重其事的吩咐给他一件事:‘今天晚上睡觉,切记要头朝炕里睡。’这句没来由的话让石家老三心神不宁,谢过了牧野先生后,就匆匆回家去了。
等他到了家,发现其他六个兄弟买了一堆熟食酒肉,正唾沫横飞的胡吃海喝呢。
大哥满面酒气的跟他说,今天又骗到一个冤大头,不仅把他的钱连带衣服都给赢了,还把他家房子的地契都给拿下了,等到了明天,咱们一块看房去。
老三并没有因为这次的进账而高兴,自从见了牧野先生后,他总感觉心里发慌,平时路过坟地他都敢在坟头撒尿,可今天晚上他却总感觉什么事要发生。
到了晚上睡觉时,其他六个兄弟都照常头朝外躺着,只有他把脑袋朝炕里插着,嘴上还推脱说今天天冷风吹得脑袋疼,睡炕头热乎热乎。
他们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下了。到了半夜,老三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本想着到屋外解一下手,却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溜进了屋里。他想爬起来看看,却听到一个极其低沉沙哑得不像人的声音:“一。”
这一下把老三给吓住了,他趴在炕上愣是一声也没敢出,听着那个东西沿着炕沿缓缓走动,它一边走一边还继续往下念着:二、三、四、五、六。等它走到老三这里时,却忽然没了声音,不仅是查数的声音,连行动的声音也消失了,仿佛是当场蒸发了。
老三本想偷偷向脚下望一眼,却感觉一股挡不住的困意袭上心头,眼皮稍一闭上,就再没力气睁开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醒过来时,却发现六个兄弟都不见了。
他感到一阵不祥,立马出门去平时兄弟们常厮混的几个场所找人,结果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六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他又回到家翻了翻大哥包袱里那些昨晚赢来的钱,却不想只翻到了一堆纸钱。他又按那张地契去找赢来的房子,可最终却只找到了一片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