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日里袁老八不光让他们干活,还每次全拿,以前有些帮众身上已积累了点钱财,也都被他豪夺取走,简直是把他们往死里剥削。
时间长了,他们敢怒不敢言。
也曾有人脱离,但七巷帮得罪的帮派很多。
一出去,就被打,亦或者直接被袁老八直接打杀。
时间长了,也麻木和习惯了。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乞丐。
可现在,新帮主一上位,不仅杀了袁老八这混蛋,还给他们发钱,这种事就算是其他帮派也不可能发生。
一时间,凌晨抹黑忍着恶心碎尸的膈应,纷纷消退。
“你们暂且去休息,邹老,你随我来。”
挥退这些人后,他带着邹伯当来到袁老八生前居住的地方。
这里原先是后堂两侧的禅房之一。
“帮主——”
进入禅房,邹伯当噗通跪下,把姜烛之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去,只见老头双手奉上一本册子。
其封面写着“铁猿劈挂”。
“这是从袁老八身上搜来的,适才人多,不好给,请帮主见谅。”
姜烛之收起册子,本想应付两句,随即发觉了一点猫腻。
刚刚邹伯当是主动和他接触的,刚刚没给,现在给。
还跪着给。
显然这老小子,并不是太老实。
只是回想一下,这老小子身为前任帮主,五十几岁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在袁老八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没点能耐是不行的。
他拿起册子,坐在榻上翻看起来,没有回应。
禅房里落针可闻,只有书页翻动声。
好一下,他摸了摸裤子口袋。
这里头差不多有碎银五两。
除了张老四身上搜来的,其余都是袁老八遗产。
这么点钱,固然够自己生活一段时间,可之后呢。
眼下有了住处,还得有个长期立身之本才行。
思忖着要说什么,他道:“起来吧,邹老,坐着说话。”
“谢帮主。”
待邹伯当有些忐忑地坐到茶几对面,姜烛之依旧不疾不徐。
“邹老,说说看,现在帮里的具体收入路子。”
“帮主,说实话,小老儿知道的并不全面,只知道明面上的。”
“还有暗里的?”
“暗里的,都是袁老八私活,除了张老四知道一点,其余人都不知道。”
“你又怎知道。”
“袁老八偶尔要出去一趟,没人知道去做了什么。但每次出去后回来,身上多少都会带些伤,也会有些钱。好的时候,甚至赏些张老四。还有些时候,张老四会突然命令帮众去打听一些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也看不出目的。小老儿倒是怀疑他和外面匪徒有勾结,但也没证据。”
袁老八是拳师,开销不小。
七巷帮众乞丐邋里邋遢,可这禅房干干净净。
可见这人生活水平也不算差。
只是七巷帮这些乞丐,根本供养不起这么一尊大佛。
他能活得滋润,有些横财是肯定的。
但横财来源却不好说。
“这不管了,和我说说明面上稳定渠道和收入。”
“诶,要得——”
七巷帮最稳定的收入就是乞讨要钱。
原先三十二人,每天乞讨可得三百多文。
逢年过节,一天可得一贯左右。
这个一靠人数,二靠口子。
天水长街是惠山县里颇为富裕的地方,别处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油口子,差点的是水口子,最差的是风口子。
当然,这些都是“黑话”。
现在人数减少到二十左右,每天只怕最多二百文左右了。
甚至更少。
另一个稳定进项就是做苦力。
附近就是运河,有不少码头,经常需要临时工。
一次性至少十文,多的时候三十文左右。
不过乞丐们吃的差,干不了什么重体力活。
他细细思考,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这两个不是有矛盾吗,总不能一人掰成两人用吧?”
“不矛盾,咱们占的油口总共十来个,剩下人都去干工。即便这样,也还有多余的,只能另外找些事做了。”
“那也就是说,只要拆十来人去油口乞讨就够了?”
“对,一直都是十来个人,干活的也是十来个人。”
“剩下的呢。”
除了这两个稳定进项外,剩下的便没有了。
那些充当酒楼饭馆搅屎棍,去搅合人家生意的事,去当打手的事,虽然报酬非常丰厚,也不是经常有。
若经常有还不乱套。
“吃的呢,平时怎么解决。”
“县里有些善户,常定点施粥堂,每日早晚可领两次白粥。张老四和鸿越楼比较熟,经常去那边弄些剩饭剩菜来,给要钱要得多的作奖励。相当部分帮众,每天也能要到一口吃的。总之,眼下时节无灾无病,饿不着。”
“这样么……”
“张老四在时,经常给袁老八带好酒好肉,若是能……”
“你们巡夜有三队,连同门口那个,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邹伯当愣了愣,明白过来后,只觉脊柱冒出股寒气,直冲脑门。
他打了个哆嗦,看着面无表情看书的少年,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邹老,若每日收入恢复成三七分,我三,帮众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