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的时候曾遇到一只流浪猫,是一只黑猫,眼睛是深蓝色,见到人就躲,但唯独她靠近的时候不跑,大家都说她和它有缘,因为它的特殊对待,所以她也这么认为,认定了这猫是属于她的。
她壮着胆子向它靠近,在摸到它头顶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它没有躲开,而是用头蹭蹭了她的手心,那一刻她的心被填满了。
她想带它回家,但是它拒绝了,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它都不愿意靠近她家,无奈她只好把它养在野外。
现在想来其实也不算是养,它从来不吃她给的任何东西,只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呆在她的怀里听她讲许多无聊的事情,安慰她所有的情绪,和它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感觉到很平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在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也不过短短的一个月。
春夏交替之际正是雷雨不断之时,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在预演着天破碎的结局,在闪电中隐藏的狂风暴雨事末日的降临。
她躲在窗边,一边担心它的安危,一边恐惧着外面的世界。
直到她父母发现了她,把她抱起来小声的安慰她,她才开口说要出去,但是父母看着外面糟糕的天气拒绝了她。
她沉默着,但是内心却感受了一丝放松,好像她放任它面对死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父母的命令一样。
在意识这一点后,她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愧,在良心与恐惧之间煎熬。
终于雨势渐小,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的跑出了家门。
夏天的雨来的凶猛,去的迅速,阴霾褪去,阳光明媚,她在一片杂乱的街道中跑向了光里。
它还是和以前一样,黑色的毛发在太阳下闪闪发亮,深蓝色的瞳孔如同宝石般冰冷,被拔去尖牙利齿的它,无力的躺在了地上,鲜红色的液体从它的身下蔓延,嵌进血肉的钢丝贪婪的吸取着它的生命。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死亡。
死亡可以在任何时候降临,在风和日丽的春天、在绿树成荫的夏天、在金风玉露的秋天、在银装素裹的冬天。
牧希从昏迷中醒来,头痛欲裂的仿佛被人打了一样。
“等一下,这是哪?”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睁开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辨别所在的地方。
若隐若现的火光从外面传来,她支撑着身体起来,强忍着手里是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恶心的感觉,向那光源走去。
她摸索着面前的栏杆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监狱里,那不知名的火光是从右边拐弯出传来,而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这里又重新的陷入了黑暗中。
等会,又穿了?
这是牧希陷入再次黑暗中第一反应想到的,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还是之前一样,也就是说她没有穿越。
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牧希捂住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脑袋,摸索到墙根坐了下来,捂着发懵的脑袋,开始回想在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婆婆慈祥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这两个孩子是这里的常客,穿白衣服的那个说话没轻没重的但为人不错的叫竹子言,他从前年就开始参加考试,一开始考上了密令院,但是他不愿去,后来又重考了,谁也没想到这一考就是两年,这孩子一心想去司法府,但是每次都有问题出现,不是审核没过,就是分数不行,前两天是放榜的日子,估计应该是考的不太理想,所以才会说出一下发牢骚的话来。在他旁边的那一位是石宴清和他是同一届的考生,一开始就定好了要去文道院,现在任职于文道院的一清。品学兼优,家境优渥,家里边是开书馆的。”
在他们走后,婆婆向牧希说起了那俩人的来历,可以看的出来婆婆不想让牧希误会这两人不知礼数,虽然牧希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吧。
“他们长的一表人才,谈吐不凡,书生意气,言语激烈也能理解。对了,婆婆,司法府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那么执着要进去?”
牧希将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然后向老婆婆问道。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个,是因为在她的时代,几乎没人愿意和法律沾边,先不论能力问题,社会背景这些,就单论它事多钱少易背锅这点,就没人会去。更别提这里的水有多深了,普通人进去完全是当炮灰的,不对,也许炮灰都不一定够格吧,应该是装饰物,毕竟空荡荡的也不好。
“是审查执法立法的地方,所有的案子只有司法府确认盖章之后,才能算真正的了结,进入司法档案的案子也没有翻供的可能,每年的新法都是由他们颁发实行。”
“听您这么说的,司法府应该最后判决的地方,怎么前期调查的工作也是落到他们的头上了,这不应该衙门该做的事吗?”
牧希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满意的打了一个嗝:“爷爷,您的手艺真好,要不是吃不下了,我真想再来一份。”
她笑着对一旁正在收拾碗筷的老爷爷说道。
“喜欢就常来。”
老爷爷也笑着回应她。
“嗯嗯”
“以前司法府确实不管这些事情,不过自从牧王上任府主后,悬案难案也会直接交给司法府处理”
“牧王是个负责又有仁心的人,自从他上任以来,司法府才算有了点司法该有的样子,历年来的冤假错案,被平反了不少,模糊不清的条文律理也重新整修了一番。”
老爷爷拎着茶壶给牧希和老婆婆倒了一杯水,牧希向他道了谢,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清甜可口,令人安心,听他们这么说,牧希对牧王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可惜了。”婆婆突然叹了一口气,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惋惜,这引起了牧希极大的好奇心。
“怎么了?”
“没有遇到良人,娶了那么一位王妃,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定呢。”
“嗯?”
看样子这其中有很大的瓜,牧希毫不掩饰的表情,让婆婆顿时也来兴趣,一股脑子都说了出来。
大意就是牧王被迫娶了丞相的女儿,自此以后王府就没个清净的日子,比如王妃欺男霸女整得王府上下耗子都不敢大喘气,又比如王妃故意毁了王爷所有的衣服,害的王爷在太庙里跪了一个月,再比如牧王差点死在王妃的手里,
啧,真是太惨了。
牧希默默喝了一口水:“那为什么不离?我是说王爷为什么不休了她?”
难不成这王爷还是个妻管严,在外呼风唤雨回到家就成了柔弱可欺的小怂包?这反差爱了。
“御赐婚约没有那么容易合离的,王爷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老爷爷忙完了,也加入她们的闲聊之中,说起王爷这桩婚事也是满脸的忧愁。
“那皇上不管一下?毕竟这也算家事了吧?”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牧希斟酌着用词,毕竟她也不太懂这里的敏感话题有哪些,她可不想一时说错了话就喜提牢狱之灾。
“呵,皇上可巴不得这样呢,他就盼望着哪一天王爷出了差错,他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
“咳咳咳咳”
老爷爷看起来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没想到说起来话来这么直接。
牧希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缓缓被茶水呛到痛苦,在婆婆担心的眼神中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婆婆责怪的向老爷爷说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你看把小姑娘吓到了吧。”
“我也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提到那个兔。。”老爷爷看了一眼牧希,连忙把那个词给咽了下去,接着说道:“那孩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尽干缺德事,哪有让仇人联姻的。”
牧希闻言默默地放下杯子,决定还是不要轻易喝茶了,这么好的茶可不能在浪费了。
“这话又怎么说?”
“小希,你不知道牧王和丞相之间发生的事吗?”
在他们怀疑震惊的目光中,牧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乡下来的,对城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不多。”
“那也不应该呀,为了他们的事情,文道院和千府台的人都不知道发了多少文章了。”
老爷爷虽然有些震惊但也似乎真的在思考还有什么是千府台到不了的地方,千府的无孔不入厉害到哪怕是深山里的野人都能给你挖出来,那段日子都剩了烧柴火的钱,天天就等着他们发文章了。
“还不就是那些争权夺利,贪赃枉法,谋朝篡位的老戏码,又要名又要利,净想着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愧是是两口子,说起来话都是一针见血,话说这些话真的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吗?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大逆不道吧。
就在牧希打算深究的时候,一道洪亮又充满正气的声音闯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呢,有空在这聊天,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钱还给我。”
这么正气的声音怎么能说出如此刻薄的话?牧希好奇的看了过去,于是她又了一个新问题——如此正义凛然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体态臃肿、不学无术看起来智商不高却坏事做尽的富二代身上?
“说好的的是下个月二十号,现在才初八,万公子您来早了。”
老爷爷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向他表示尊敬。
很显然对面的人不吃这一套,他拉开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旁边的仆从一个扇风一个倒茶的伺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