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俩王八羔子不约而同扑哧一声笑了。
“陈小姐,你昨晚结过了。”刘姐说。
结过了?我怎么没印象?行,他们说结了就结了,给我省钱还不乐意么!我腾得站起来,回房间把行李都拖了下来。出门的时候,俩人头都没抬。
这到底怎么回事?耍我是吧?
就为了骗我住一晚上客栈?
我气急败坏,顺着沿湖路随便朝一个方向狂走了几十分钟才回过神来。过路的几辆车里,人们都探出好奇的眼神。一个小孩大声说:“妈妈,那个姐姐怎么拖着大箱子在这里走了这么远呀,她没有车坐吗?”
车里的女人瞥到我,赶忙捂住小孩的嘴,一边关上车窗一边呵斥:“不可以大声议论别人,没礼貌,小心姐姐生气了过来把你抓走……”
我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
步子渐渐慢下来,路边停了不知道多久的空车玻璃上映出我愤怒而疲惫的脸。随手一挽的头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鞋子被泥巴糊的已经看不出原样。回身一看,就连行李箱都布上了薄薄一层灰尘。
我站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旁边是施工工地盖下的绿色网布。另一侧,抚仙湖近在咫尺。正午的阳光洒在水面,时而有风,金光点点。
再好的风景,这个时候在我眼中也只是索然无味的宣传画。愤怒褪去,我又饿又累,时差的魔法攻击也开始趁人之危。不行,得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
不知往前挪动了多久。箱子越来越重,日头越来越毒,就在我不管不顾,快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之时,路边终于又出现两家客栈。
哈哈!午饭!大床!
我冲向最近的大门,行李箱轮子都快拖出了火星子了。两分钟之后,一切希望再次偃旗息鼓。
“小姐姐,什么支付方式都可以,你再试试别的呢?”
我看着某通讯软件里的电子钱包,大脑已经转不动了。
怎么会是0?
一瞬间,好看小哥仰起在机舱过道的脸,许绍融化在重重人群中的背影,刘姐慌乱而很快镇定的扒饭动作,各种场景夹杂而来,混乱地攻击我的理智。而我一只手拖着箱子,一只手遮脸,孤独跋涉在黄沙飞舞的湖边岔路。
呜呜!午饭!大床!
路上障碍重重,我走的跌跌撞撞。
画面放慢在我使劲睁开又不断阖上的眼。远深帮我把外套抚平在衣架上,又不动声色地扶我到床边。“累了就睡吧,辛苦太久了。”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我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刚要坐下,啪的一声,手机脸朝下扣在地上。“没摔坏吧,我帮你擦擦。”
狗东西,把我仅有的备用金转走了!
昨天买完来Y市的机票,零钱就所剩无几。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不仅到现在都没找到许绍,还莫名其妙成了穷光蛋!
要不是我现在也见不得光,真恨不得立刻让警察叔叔把那人模狗样的小子拎到局子里接受一下民主法治再教育,把刑法抄上一百遍才好。
可现在我只能默默吃瘪,陪着笑脸说:“美女,是这样。我手机有点问题,能不能先把房间开了,吃完午饭,我让朋友来送钱。”
“这恐怕不行,我也是打工的,做不了主哦。”前台妹子面露为难,随即想到什么,眼波一转:“你在这里有朋友哦?那你现在让他过来送一下咯。”
我特么!不知为何,提到朋友,脑海中居然浮现出远深的脸。
这个小偷!老娘死也不会去找他!
我在前台怀疑而克制的表情中退了出去。
没关系,旁边不是还有一家客栈么?走进去,前台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没待她反应,我带着慷慨的微笑着抢占先机:“你好,我是过来旅游的。没做攻略,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住在哪里方便,能介绍下吗?”
那妇女一看生意来了,立刻满脸堆笑,滔滔不绝开始介绍。总结一下就是抚仙湖好玩啊,它敢称老二,西湖不敢称老大;蒸汽鱼火锅好吃啊,不吃这个基本属于白来Y市,四舍五入等于白当中国人;她这个客栈好啊,好就好在全方位立体式720度托马斯旋转无死角的好。
总之一句话,只要不住她客栈,生儿子都要悔的没屁眼。
我看她防备心放下,销售心打开;这不正是你想赚钱,我想白吃白喝的好时机吗!再说了,这也不算白吃白喝,等找到许绍让他加点小费也可以呀!这些本来就是他欠我的!
我赶紧趁热打铁再加点small talk:“朋友推荐来玩的。他从小在这长大,说你们这里自古,啊几千年前就特产琉璃。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正当我得意洋洋,以为人设立好可以先混顿饭吃,这女人神色一顿,疑云爬上嘴角:“琉璃?没听说过啊。抚仙湖就产个鱼,再就是藕粉。你这朋友不是本地人吧?”
我再次回到大路上。每走一步,肚子就咕噜一声以示抗议。对不住了,你跟错了主,连顿饭都混不来……
一步都走不动了。肠胃空空,就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想先回刘姐那把饭吃了再说……
就在理想和饥饿激烈斗争之时,一声急切的刹车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一辆轿车稳稳地停在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