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花中在这黑袍人手中次次回合吃瘪,并非是江湖各方宗派过于抬高,名不副实,委实是眼前这位斗篷男子实力太过雄厚。
那人并不进攻,只是微泛冷笑,纵身向后一荡便躲过了花中凶猛一拳,闲庭信步般搽地掠出,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道悠长深邃的沟壑,瞬间被大雨填充了浑浊污水。两次花中自以为极其凶悍的攻击,却都被这个黑袍斗篷男子轻松抵挡和躲避,即便痴傻如他,也早已知道双方之间的庞大差距。
但花中从未想过要退,也始终会死战不退!只见他有意绕过那条水渠,大步向前助跑,身形猛地停顿双膝微曲,借前冲之势并腰骤然发力,砰的一声如炮弹般弹射而起,在他站立之处踏出两个幽深的土坑。花中双手虚握,双臂伸直停留在头顶上方,体内气机倾巢而出,引用周身磅礴雨水,汇集成一柄巨大水刀,紧握刀柄凛冽向着黑袍人的头顶竖劈而下。
与先前花中在马车那边,如出一辙。
黑袍人轻蔑摇头,冷笑道:“仗势倒是不小,可威力嘛,简直如那稚童妇孺的拳头般令人发笑。”
抬手曲指轻轻弹向身前一滴毫不起眼的水珠,便猛地朝身处虚空的花中飘荡出去。在花中凝视下,这滴不过一寸大小的水珠毫不客气的集用途中其他雨线。
一滴。
两滴。
十滴。
千百滴串联成线,汇聚成剑,顺势刺向花中胸膛!
花中悍不畏敌,一刀斩下。
水刀对水剑。
不同与先前的浩荡声势,此次却是天地万籁俱寂。下一刻,是花中被狠狠洞穿胸膛后的闷声轻哼打破了寂静,只见他吐出一口腥浓鲜血,倒飞而出,直接撞向身后不远处那乘坐着墨家巨子的马车,蓦地里一声巨响,本就晃晃悠悠的马车被撞的四分五裂。
那黑袍斗篷男子没有乘胜追击,只是轻轻抹去并未紧扣在头顶,却始终未曾被激斗的狂风掀翻的帽子,若是现在有人旁观这场大战,必然会大吃一惊,那个挡得住花中一刀,然后一剑洞穿江湖中闻名已久之人的人,竟是如此年轻:他观之不过弱冠年岁,面容白皙俊逸,身材匀称高大,实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
他抿了抿嘴唇,长叹道:“孟钜子,咱们该上路了!”
花中挣扎起身,连忙上前扶了孟胜,满脸担忧。孟胜微笑着闭上眼,轻声笑道:“南边九五至尊广施仁政以贤治国,北边那位天龙,有野心却没野胆,墨家要想在青栀扎根,看来只有这一步啊。”
无数雨丝坠落在他的英俊面庞之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黑袍男子抬起手,修长五指大开并无丝连,天地瞬间凝滞,迈入止境一般大雨不再,唯有漫天水珠悬浮,万籁俱寂,随着黑袍男子轻轻握下,顿时那悬停的成千上万道细密雨线,化为一柄柄锋利小剑,铺天盖地般笼向风流一世的墨家巨子孟胜。
这雄奇瑰丽的一幕看似很长,实则很短,刹时便在孟胜浑身上下,刺出无数道深浅不一的血柱,一代枭雄就此陨落。面对着这具伟大的灵魂,黑袍男子缓缓下跪,声音嘶哑显得轻不可闻,但却足以贯穿千秋万代:“孟钜子,墨家史册必有您浓厚的一笔。”
远在青州城南城头,一个面容凌厉的中年梳冠男子,双手抱拳向南一揖到底,死死的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