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延听得匪夷所思,随即眼神中追忆、缅怀、悲伤皆有,他想起初见陆先生时的春风和煦,也想起陆先生临终前见他最后一面时给他的话语,他那时并不理解,可现在想来不就是这般意思吗?
遇事先有恻隐之心,可天下不平事何其多,即便“仁心”大彻大悟,也绝不可能将其一一而平。人生苦难坎坷,即使是君子大贤之人谁又敢自称做事最为尽善尽美,偶尔疏漏太过愧疚,会将本是澄澈的心境划出难以修补的裂痕。既然认定了大道直行,拿出十二分力气将其走的更好就是真正的完美无瑕,不要时时刻刻钻牛角尖,一味地禁锢自己的思想,追求大道至美,那样只会反受其累。
陈洛延蓦然放声大笑,背后颤鸣长剑铿锵出鞘,似乎再也不惧了穷冬刮骨锥心的寒风,毅然顶着凛冽的清风拂面,御剑远游!
如一只与落霞齐飞的孤鹜,孤单形影却泄胆放歌与天地共鸣,悠悠越向更为美好广阔的天际。
那人望着心境大变的少年,好似在无形之中卸下了万斤重担,不禁心情大好,轻声道:“读书时莫要咬文嚼字,做事时莫要一意孤行……”
“与人说话时却要三思而后言,切记无意间的言语最伤人,出言有尺度,嬉闹有分寸,方是君子所为……跑题了!”
眼珠子滑溜一转,尽显皎洁神色,低头故作沉吟道:“道是春雨濯新柳,泉漫芳塘流。沉暮半月含羞,肩上海棠依旧,风狂雨横行且愁,夫道满痍陋。少年挟雄风满洲,歌行万里御剑便远游!”
孤负清风,少年歌行。
止境遍天下,万籁俱寂,唯有绿意葱葱的茂密枝林,几声麻雀啼鸣,既是乘风快哉的潇洒,亦是泪沾衣裳的撕痛。
如一柄震撼世俗之锋利长剑,出鞘所激荡而出的无形剑气,直冲云霄斩去圣人拟定的规则,以万物皆不敌之姿破除这方天地的寂静。
那人对此仿若未闻,而是对自己即兴创作出的佳诗思绪倍甚,低头轻声道:“拥诗以思无邪,说的……真他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