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避世已久,但夜间同样需要照明,而家家户户都被烛光照亮。
陶二牛吊儿郎当走回家时,碰巧看见了自己桌子上的蜡烛熄灭。
他是村里的猎户,并且相信着自己是被桃儿神亲自挑选的猎户。
小时候身体孱弱,三天两头便被病痛折磨,但直到成年礼上喝下了桃花酒后他便愈发生得强壮。
直到现在,更是长到了两米多高,哪怕是徒手面对野兽,他也觉得自己有一合之力。
“村长这个老不死的,家家户户每日只给发一根蜡烛,这叫人夜间怎么行事?”
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他是极少数会在背后骂陶延生的桃源村村民。
嘴里骂着,紧接着他便看见其他人屋檐下的蜡烛正将夜里点得亮堂。
映得黄土堆成的屋子半黑半亮。
不如偷一根?
反正他们都去参加迎接外人的夜半之宴了,也用不上。
他说做就做,默默摸索到一家户前,举起蜡烛便带回了家里。
只是刚推门,蜡烛的光忽然就仿佛变了一个颜色,烧得也更快了些。
“什么玩意,这蜡烛还认主不成?”
他奇怪地自言自语一句,径直走到屋里对着桃儿神的像参拜了一下。
烛光中连神明的模样他都看真切了许多。
身材丰腴,眉眼间,一颦一笑都含着四时光景的变换。
圆润的脸庞如同村长家里才有的白瓷盘。
那负责祭祀的陶冉和他看守的那疯婆子陶柳,都与神像有几分相似。
“若是能与那陶冉结连理,倒也是美事一件。”
在神像的旁边是从村口山下采摘的桃花枝,闻言似乎轻轻摇曳了一下。
他将烛火放在了神像的旁边,然后跪倒在垫子上一边祈祷一边磕起了头。
“咚!”
第一磕,那桃花枝不知不觉地生长了起来,直至遮蔽了神女像的眼睛。
他没有抬起头。
“咚!”
第二磕,略显粘稠的烛油流了下来,黑色的烛油渐渐溢出。
他还是没有抬头。
“咚!”
第三磕,他的影子突然随烛火开始延伸,甚至自顾自地变得立体,一只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脖颈。
烛火倏然熄灭。
他抬起头只感觉到脖子有些冰凉,没有在意。
这一次他抬起了头,但只管自己向着床上走去。
“熄了就熄了吧!早些休息算了。”
刚踏出一步,却好像踩到了什么粘稠的物质,牢牢将他的腿黏住。
蜡烛突然又亮了起来,将整个黑暗的屋子呈现在他眼前。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已如同灯油一般缓缓融化流下,镶嵌在了地面上。
稍后。
一声哭嚎响在了整个村子里。
……
陈烛消化着陶柳的话语,和陶冉慢慢走在田埂上。
对方的手里举着一根蜡烛为他照明,黑色的灯油慢慢流入铜盏之中。
“你这蜡烛倒是特别啊!”
“村长给的,家家户户一天点一根,可不能点多了。”
陶冉转身捧到了陈烛的面前。
他皱了皱眉,端详了这蜡烛半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
只是光显得分外柔和。
紧接着的一声哭嚎从远处传来,似是要震得这桃花源的月光都荡起涟漪。
小山村的一声哭嚎不过片刻便能响彻进每个人的耳朵。
陈烛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齐人高的草叶间突然钻出了几个人。
他们嘴角带着笑,与一声声传来的哭嚎形成鲜明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