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走火入魔的？

阮桑枝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凤州血战时灵台第一次崩裂的时候，四肢百骸就侵入了阴气。也可能是离经叛道，第一次用忽勒邪术“复活”沈枯的时候。或许是在汪旌妄图毁掉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燕璟时，莽撞的用精血给心上人的魂魄打上印记，却不可避免的融合了些阴气。

“小桑？醒醒。”

脸颊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几下，她睁开眼，就看到萧洪山跟个老妈子似的皱着眉。

“……喊什么，还没死呢。”

“呸呸呸！娘娘可不许说这样晦气的话。”

茯苓从隔间探出头来，阮桑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永和宫，令她费解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如图游子回乡般的亲切感。

“这里的一切都按着你的喜欢重新布置了，可还满意？”

萧洪山温温柔柔对她笑的场面，实在是具有一定的唬人性，哪怕是在宫外见足了“世面”的茯苓也悄然关上门退了出去。

阮桑枝颇为头疼：“你这是又要整哪一出？”

现在暗流涌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眼前这个九五至尊，她实在是没有心情玩暴君和宠妃的戏码。

但他似乎乐此不疲。

“离宫一月，若你再不陪我出去走走，外面的家伙都以为没这个人了。”

阮桑枝白了他一眼：“那正好，赐我一根白绫，马上离开这个阳间——嘶，萧洪山！”

他板着脸：“不许说傻话。”

“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动不动就弹我的脑袋。”

“我看你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萧洪山收了几分调侃的意味，神色凝重起来：“小桑，这里不是凤州，我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

“停。”阮桑枝勾起唇角：“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不要再做消磨感情的事了。”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再抬起眼眸的时候，属于帝王的野心展露无疑。

“权贵贱我粗蛮匹夫，骂我狼子野心，百姓轻我出身乡野，怨我利欲熏心引祸端。”

“可是，小桑，我不甘心，天下人不知我，我偏要天下归心。”

阮桑枝静静的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是铁索独桥的两端，却都不愿率先移开。

良久，关曜敲了敲门。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阮桑枝挑眉，看着萧洪山木然的神色，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还是把我送出宫去算了，这被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感觉——”

“感觉很有意思吧。”

萧洪山揉了揉她的发顶：“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在宫里有什么不好，这些女人总比邪祟鬼怪好对付的多了。”

阮桑枝没接话，只拂开了他的手，朝门外的关曜道：“淑妃娘娘要找皇上便去御书房，来我这儿做什么。”

许久不见这位出身江南的美人，她比起刚入宫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上好的脂粉也遮不住眼底的疲乏。

反观告病不出的阮桑枝，没什么血色的面容也掩盖不了眼中的神采，倒像是浮在浪尖的一朵娇花，哪怕是沈淑妃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原本准备好找茬的话竟然堵在了嗓子眼里。

直到萧洪山沉着脸出现在阮桑枝身后，沈淑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下意识的跪在地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