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在云岭又安稳地过了两日,有官差来报,陛下赐了美谥,追赠正二品,又赐了冯夫人诰命,还有不少赏钱。
“啪!”白瓷碗碎了一地,药汤溅湿了来人的官袍。即便早已猜到结果,可当冯渠战死的消息传来,还是足以让冯夫人痛哭一场
“夫人节哀顺变……”官差还想劝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站在屋内手足无措,只得告辞离去,
床榻上的妇人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身着一袭青衫,发鬓简单。抱着明黄的圣旨,哭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到底是等不到他了,荣妈……棺椁可是置好了。荣妈,倘若今日我走了,你便将我与将军……葬在……云岭山上雀子最多的那片林子里吧。”冯夫人望着窗外的山林,眼前好似走马灯,一时有些恍惚。
“夫人……老奴知道了……”
夜幕下的云岭,有女童号啕,惊醒了满山的雀子。冯夫人还是在夜里走了。纸钱纷纷扬扬落在山道上,冯语银提着白色灯笼,端着爹娘的牌位直直地走在雪地里,白色头花戴在髻子上,眼里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只在脸上留下被风吹干的泪痕,昭示着失怙失恃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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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的风飒飒,雪扬扬。城墙上依稀有将士提灯夜巡。
“泊之,西陵人会上钩吗?”
“这就看护城河的冰有多厚了。”沈巡站在城墙上,提灯望着对岸跃动的火把。
“裴叔,让巡守的弟兄们好生休息休息吧,今晚是得打一场了。”沈巡拢了扰身上的裘衣,“这风刮着有些冷了,裴叔随我到下方等候。”
利箭划破长空,径直对着城墙上草扎的“提灯人”,“提灯人”尽数倒下,有人骑着马匹冲向西关。
“不好,小心脚下冰层。”年轻的将领小心翼翼地渡过了河。他张口朝着后面的人马提醒,可惜已经晚了。忽然,有破冰的声音,接着,有人随着马匹掉入了河中,冬日里厚重的袄子倒成了帮凶。一时间,马嘶声,惨叫声充斥在城外。冬日里本就寒冷刺骨入水后再起来寒气更是直沁骨髓。
而城门之内,却是另一种光景,郢国的军士站成一圈,裴远守在沈巡一旁,正对着城门。可没有一人懈怠,大都抄着手里的兵器,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城门紧锁,裴祝领了人守在两侧,拉好了绳索。里面的人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此刻弓箭手已经猫着身子上了城墙。
“将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冰层被人刻意打击过,郢人定然听到我们的动静,却并未有任何防御攻击。此次行动恐怕已然被他们洞悉,将军,若再继续前进恐怕有诈。趁着他们还没有出手,撤退还来得及。”副手抓住手边险些掉水的战友,冲着年轻的将领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