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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随即俯身欲跪,却被一旁的冯语银一把拦下。

“小姐……”

“荣奶奶,我不许你跪,你既已是我娘的家奴,没有阿娘的命令,我不许你跪。”冯语银扎着两个板正的总角,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冯语银端端正正地朝着冯老夫人行了一礼,旋即开口道:“老夫人无需苛责荣娘,荣娘行事并无不妥之处。孙女不知何处得罪,望老夫人谅我年幼无知,稍加宽容。”

“也罢,贱奴而已。老身今日仍是要见见你母亲的,她若身子不适,你便替我引路,此事需她尽早答应。”老太太伸手,示意身旁的美妇人搀着,跟着冯语银进了内院。

“银儿,怎么了?”冯夫人坐在榻上,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冯夫人年轻时,一手女红做得极好。如今病中卧榻,闲来无事也爱摆弄摆弄针线,容妈进城常夹带着几件绣品偶尔也能卖得个好价钱。

“阿娘,是老夫人来看你。”冯夫人听见这话,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银儿扶为娘起来。”

“不必了,既是身子不好,就躺着吧。”

“谢老夫人,银儿你先出去。”

“姐姐好兴致,这绣工啊,倒是不减当年。不过身子不适还是应当多歇歇的,何必做这些下人的活。”映芝扶着老夫人坐下,有些傲慢地瞧了瞧冯夫人。

“姨娘这些年倒是越发没规矩了,即便是将军不在,你也知道老夫人重礼,你对我也不该失了礼数。”冯夫人抬眼看着美妇。

“映芝知错,映芝见过夫人。”映芝慌慌张张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只是闭眼假寐,并不理睬她的小动作。

“起来吧,我并非责怪你,只是望你记住,我不曾认你是姐妹,这冯家姨娘的身份是老夫人怜你,老夫人面前你不得失礼。”

“够了!你不就是怨恨老身当年对你狠绝吗?那你对老身又何尝仁慈,若非是你渠儿怎会与我离心。他本可受祖宗恩荫在这郢都做个闲官,可如今呢?人在幽关生死未卜。老身只这一个儿子,也要眼睁睁地看他去赴死!”老夫人冲着冯夫人一通怒吼,一旁映芝连忙给她顺气,“从前是老身对不住你,是老身害你丧子,也是老身使映芝害你如今卧病床榻,你要怨就怨我吧,可映芝是个好孩子……”

冯夫人听着老夫人细数这桩桩件件的旧事,只觉心口疼,一如老血哽住了喉咙,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跑。苍白的唇口微启:“老夫人有话便直说吧,如今我不喜谈论旧事。”

“老身此番前来是想接银儿回郢都,老身毕竟是她的奶奶,她毕竟是我冯家姑娘,再说你如今身子不好,无力照看她。老身将她接回郢都让映芝好生调教,日后也好许个大户人家,我冯家也不至无人撑腰受人白眼。”

映芝也赶忙接腔:“夫人,老太太对银姐儿是真真儿喜欢,这些年银姐儿养在云岭,老太太日日挂念着呢。再说郢都繁华,银姐儿怕是没见过,出去见见总归是对银姐儿好。”

“不必了,郢都贵人多,阿银一个野丫头,怕冲撞了贵人,我们担不起,老夫人请回吧。”

“楚泠!你……不知好歹,哼!”冯老夫人气极甩袖而去。

“咳咳咳……咳咳咳……噗”冯夫人刚想站起来便咳了血,又直直的栽了下去。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