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门口,萧决岭下了轿辇自己进去了,路晚岑则站在凤仪宫门口,跟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
宫内,皇上和皇后坐在最上面,右边坐着贵妃刘氏,德妃乔氏,还有几个新晋得宠的嫔妃;左边依次坐着大皇子,二皇子,老五还在禁足,二皇子身边空着的位置,自然就是萧决岭的。
谈话似乎已经开始了,气氛有点紧张,他晃眼一看,贵妃和德妃的脸色都耐人寻味,他眉心微动,规规矩矩的跪下,“请父皇母后安。”
“岭儿来了,快坐下吧。”皇后笑着让他坐下,还贴心的让人给他换了新的手炉,言语间不忘对他关怀备至,“一路上冷着了吧,喝口热茶暖暖,别冻坏了身子。”
“多谢母后。”
皇后一向会做表面功夫,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真的如此和善呢。
萧决岭清楚自己不过是来做陪衬的,识趣的没有开口,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倒是大皇子萧决衡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开口,他刚一坐下,萧决衡就朝他开口了,“九弟,父皇和母后正在商量初一祭神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果然如此,萧决岭心头一笑,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初一祭神乃是咱们东弈国的传统,祖宗定下的大祭,合该由父皇亲自主持。”
“父皇也是这样说。”萧决衡点头,“可祭神需要出宫去城外的寒光寺,今年又大雪不断,城外积雪颇深,出行,恐怕于父皇的龙体无益。”
大皇子话音落下,萧决岭认同的点头,随后看向上面的皇帝和皇后,“雪地难行,出行实在不易,且父皇和母后的圣体不容有丝毫闪失,还请父皇母后三思。”
萧决岭表面说着体谅三思的话,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幸苦的明明是马夫和抬轿子以及随行的奴才,倒弄得像这二位亲自走路出城一样,不去也好,省得折腾人。
“岭儿的孝心母后和你父皇都知道,可初一祭神关系着国家来年是否风调雨顺,是万不可马虎的。”皇后笑得欣慰,可这一步步的引导,未免有些过于刻意。
萧决岭心中了然,不动声色的把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看了个遍,在场的所有人,只有自己,最合适说出由皇子代替祭神的话。
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亦或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说,都未免落了刻意,让皇帝觉得他们觊觎他的皇位,自己一没权,二没宠爱,三没野心,说这话才不会惹人非议。
难怪今日要把自己召进宫来,原来是为了这样。
“母后说的是,那依儿臣之见,不若请二位皇兄代替父皇去寒光寺祭神祈福,如此,一来没有违背祖宗遗制,二来也能让父皇在天下人面前有个交代。”
他这话一出,皇后,贵妃,大皇子,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借着喝茶的瞬间,留意了二皇子的脸色,依旧是那副淡淡的不争不抢的样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岭儿的办法可行。”皇后强压这嘴角的笑意,转头看向皇上,一副完全为皇帝考虑打算的模样,“皇上觉得如何?”
这边皇帝还没表态,贵妃就跟着附和道:“皇上,臣妾也觉得九皇子的办法好,您的龙体是万不可有损的,让大皇子和二皇子替您分忧,也让他们历练历练。”
皇帝本就不想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谈话了,纵容皇后引导萧决岭说出这话,不过是不想在天下人面前落下口实罢了。
老皇帝点点头,“贵妃说得有理,也是时候放手让他们年轻人历练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派大皇子去还是二皇子呢?”
说话的是德妃,老五被禁足,她也跟着受了牵连,皇后和大皇子害他们母子二人,她岂能让他们二人接着得意?
德妃这话一落,皇后和贵妃立刻就对视上了。
皇后胜券在握,贵妃也分毫不让。
“皇上,臣妾以为,大皇子居嫡居长,又得朝臣拥戴,合该由大皇子替皇上去祭神。”贵妃做宠妃多年,不仅是因为她的手腕,更是因为她能洞察皇帝的心思。
皇帝疑心病重,最见不得有人越俎代庖,他愿意给是一回事,有人诚心谋算又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贵妃话音刚落下,萧决岭就敏锐的察觉到皇帝情绪有些不对,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沉。
“大皇子身份尊贵无比,能让朝臣和百姓信服,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德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很清楚这时候该说什么。
皇帝没有表态,反而神色自若的看了眼皇后和大皇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萧决岭身上,“老九觉得如何?”
突然被点名,萧决岭故作慌张的跪下,垂首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他现在的人设可是没权没心眼的闲散王爷,可不能暴露了。
可皇帝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接着问道:“你母后时常挂心你,这几日可有进宫给你母后请安?”
“昨日有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还赏了儿臣不少东西。”
这是实话,萧决岭说得坦然,毫无心理负担。
但皇帝却是一副洞察了一切的表情,他朝萧决岭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萧决岭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无辜又疑惑的坐回座位。
反倒是皇后和大皇子突然慌了,皇上突然问这话,是把这一切都算到了自己和大皇子身上?觉得他们蓄意谋划?
“皇上...”皇后想解释,可皇帝已经不想听了。
皇帝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事朕自有决断,今日就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