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要从去年的夏天开始——
那天,她像平时一样入定,一醒就扯着嗓子大喊,“woc,完了!我俩犯事儿了!世界末日了!”
把我吓一跳,切水果差点切到自己手指头,“你疯了?咋的,睡觉睡傻了?”
“你不懂,我那叫冥想……”
她经常打坐坐一个晚上,一动都不动的打着呼噜睡觉,头都不会点的那种。美其名曰是在修行,冥想。
我向来不敢苟同这观点,奇怪的是师父在世时,从来没有因此责罚她,反而很鼓励这种行为。
其实我最不解得还是——她这样睡觉真的舒服吗?
我索性不去理她,可那家伙一直吵吵,弄得我实在是忍不住揍她。结果被隔壁山头的人举报了。他说我家搁山上杀猪东西太大,回声扰民,大晚上的,搞得人家老婆差点儿以为见鬼了。
好了,先来说说我俩。这辈子可以遇见她,真的是命运目前为止给我开过最过分的一个玩笑。
我俩从小被丢在同一个孤儿院门口,被同一个师父收养,在他手底下学不同的本事。上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好在大学不一样。现在又住在同一栋别墅里。
或许是我上辈子辜负了全世界,上天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把我俩的命运绑在一起,这辈子遇到她,那不是巧合,那全是我上辈子造下来的孽。
师父对我们很好,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我们只知道他姓黄。师父是两年前走的,那时我们刚高中毕业。他只给我们留下了一身本领和滔天巨资。
他留下的遗言,只交代了我们两件事。
一个是他有一个老友,姓杜,是个扎纸匠,告诉了我们他的店铺的位置,让我们去找他投靠。第二是给了我们三张银行卡和两个店铺的地契。卡一人一张,还有一张是给他的老友的。他让我们用自己学会的本事经营店铺。三张卡里全是巨资。
师父很有钱。这是他死后我们才知道的。虽然不明白完全可以靠着吃利息幸福快乐过一辈子的我们为什么要去专门开铺子,但我们还是遵循了。
我职业法医。但是平时的活很少。所以就用其中一个铺子开着中医馆。中医学是师父教我的第一门学问。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有多深造诣,但至少在我所生活的这个城市,还是有些名气。
我喜欢雕刻,也会炼器。闲着没事的时候,偶尔会吹吹笛子。
师父的那位老友,其实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们都叫他老杜。老杜说,师父是他的恩人。而我们师父给他的钱,他却是用来续了一份百年合约。
对外说,是向国家租赁的山,用来开果园。但满山的桃树却从来不见哪一棵结过果。永远是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而且中间似乎没有什么间隙,山花烂漫,好像永远也开不完。这片花的海洋,仿佛受到时间之神的眷顾,像一山不灭的粉红色梦境,让人不忍醒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真就应了那句话“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除了半山腰别墅室内的盆栽和山顶一仿古代府邸的建筑院里种的一些竹子之外,满山就只有桃树这一种树木。
哦,对了,我闺的那家店铺,就在我的中医馆旁边。她本来打算开个丧葬一条龙,被我制止了。医馆边上开这个,确定不是来砸我招牌的?
然后她也不知道该开什么,干脆就只接玄学的单子,只要不伤天害理什么单子都接,她的铺子嘛……名字就叫“无名铺”。
我略懂一点点相术。所以,每每有人找我治病,但是那人却印堂发黑时,我会直接劝他出门右拐。超高的治愈率也就是这么上来的。然而那些人去了隔壁之后……有一定概率她不会管,那么几天之后我就有一个法医活了。总之,我俩生意一直都很好。在这一带,我俩也小有名气。
我那闺蜜,全职道士。这也是她学会的第一门学问。她热爱她的工作和炼毒,喜欢养蛊,总是擦拭一架古筝,虽然我从来没有见她弹过。有一句俗话,“十个道士,九个会医”。她偏偏就是那1/10。她医术会些,但浅。她专门研究制毒,但是从来不研究解药,不过致命药也少,这种毒一般会让我来配解药。
我给她讲了一点点医术,但她不愿意听,也就我知道我给她强塞的那点。但她制毒不错。这也就导致了她的毒,真.无人能解。包括她自己。我有时真的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毒死。我以前的担心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这也是她死亡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