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众臣七嘴八舌绕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当真是日子过好了，便看不见苦难，唯独沉默半晌的褚云礼赫然站出来。

字正腔圆道：“臣，有本参奏。”

“说。”璟帝扶着自己被吵得头疼的脑袋示意道。

“如今苏县瘟疫横行，难以控制，微臣特来请命，前去苏县一同协助治理瘟疫。”

褚云礼语罢，便有人站出来指责道：“褚将军荒谬，你一个将军如何能去做救助灾民的事？”

说话的是御史阁次一品知弹，平日里负责纠劾百官，褚云礼冷睨着他，漫不经心道：“那你去。”

顿时无人再道，璟帝看看他，又看看底下人一个个埋着的脑袋，眼里生出一丝玩味，他把目光放到了平日里最喜欢跟着别人对昭宁指指点点的柳岩松身上，似笑非笑道：“柳大人也一向严词颇多，一心向国，不如此次你同褚将军一同去，如何？”

柳岩松先是一哆嗦，随机惊战的抬起头，眼里心如死灰但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缓缓行礼：“臣，领命。”这次的瘟疫实在严重，死了不少人，苏县便是最严重的地方，去那里保不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

但是对于褚云礼，璟帝还是更信任姜杼，倒不是不信他的人品，只是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有些心浮气躁，而柳岩松是个贪生怕死的性子，他也清楚，所以还要一个行事妥帖的人在更为保险，允了褚云礼过后，缓缓看向姜杼：“姜爱卿不如也一同前去吧。”

帝王心思可真难猜，一下子叫三位大臣前去，真有些叫人琢磨不透。

姜杼走出，不卑不亢道：“臣领命，为大乾效力，乃臣之大兴。”

他的心甘情愿与之前柳岩松战战兢兢一对比，一下子就显得柳岩松有些分明。

而此刻站在群臣之中的他青绿着脸，放低身段，降低存在感，生怕被人发现。

苏县的事情如此定下，璟帝又宣布了长公主前去虞陵的事情，结束后他在龙椅上疲惫的揉揉鼻骨，随即挥手，赵寿安立马接到圣意，立马高声喊到：“退朝。”

一众大臣往外走，有三五成群的，有孑然一身的，几个与柳岩松共事关系较好的说道：“你可是最近做了什么事，惹了陛下的眼，这瘟疫的事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管，为什么今日要钦点你前去？”

柳岩松也是二丈摸不着脑，纳闷的很：“我从未做过有愧于皇室的事情啊。”

一人似无意的提了嘴：“只怕是那位惹不起的主。”

几人立即醍醐灌顶，大概都懂了，能叫陛下特殊关照的人，多多少少都与哪位朝廷“另类”有关。

看破不说破，宫里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为妙，柳岩松在陛下面前不敢有什么怨言，但是对于哪位，心里的异样又多了几分，铁青着脸。

这边声音落罢，另一边响起。

“姜大人。”楚相叫道。

走在前面的姜杼回头，看向楚相，微施一礼：“楚相。”两人你来我往，面上不显。

楚相笑声爽朗，上前轻轻的将手搭在姜杼肩上：“姜大人年轻有为，乃大乾不可多得的人才，此行定要小心啊。”

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一个和善慈祥的老者，在关心嘱咐将要远行的晚辈样，虽然两个的关系没人说破过，但朝廷里人人心如明镜，他们根本就不对头，姜杼不少主张与楚相背道而离，更重要的是，楚相是守旧派的最大头目，而姜杼很多时候是站在长公主昭宁一边的。

所以现在楚相给他说这话，总叫人看着笑里藏刀，不怎么安全。

但他还是谦和有礼，嘴角擒着一摸笑，平静的回道：“多谢楚相惦念，不官自会小心。”

官道长的很，能说尽很多话，又忍不住挑起新话头：“之前姜大人回京遭到暗杀，不知下手的人可否找到，是何人指使？出门还得小心啊。”

姜杼又怎会不知他在故意套话，假装什么都不知，“江湖上的恩怨纷争，恰巧就叫我碰上了，哪里算得上刺杀。”

“江湖上的恩怨都扯到你这个命官身上了，姜大人还是要小心为上，查清楚些好。”他捋须笑道，看着倒真像在真真切切的关心。

看着楚相离去，姜杼连那仅有的一摸笑也迅速收起，得快些时间回家收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