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向然缓缓起身,咳了声便朝床边的痰盂吐了一口,他手一伸,那女子立刻将桌上的酒壶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他,接着左向然朝凌择宇招了招手,摸着鼻头摇起头,嘿嘿一笑道,“老夫以前一直以为你最老实,没想到啊!你可比你那几个哥哥能折腾多了!”
邹开南在凌择宇肩上咳了几声,颇有些无奈地轻声笑道:“左师说笑了,我一个天生残疾,哪里能折腾了啊?”
“哼,你小子......你虽腿脚残疾,但你的心可不残疾,老夫连这点都看不出吗?”接着左向然轻叹一口气道:“估计也只有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愿意称我一声老师。唉,如今这世道,不折腾不行啊,老夫不想折腾也被逼的要折腾起来,何况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
说着左向然咕嘟咕嘟大口灌起酒来。
凌择宇低着头走过去,俯身将邹开南轻放在床上,偷摸着打量了一下左向然,这位老者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身上没有任何威严的气息,满脸皱纹挤得看不清他的眼睛,黑红相间的面孔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凌择宇还是悄悄咽了口口水,这位左州令与他听到械机城内人们的形容千差万别,此刻凌择宇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凌择宇心中对他的来历倒背如流。左向然,祖籍荆阳人,其父曾随昭帝昭环公主平叛有功,封楚国公,奈何昼帝登基后两人政见不合,楚国公府逐渐没落。左家人丁不旺,左向然乃是独子,生长在安元城,青元四三六年科举中状元,深得彼时昼帝喜爱,现任渝州州令,曾任礼部侍郎兼太子少保,不结党不营私,刚正不阿处变不惊,此人朝堂上朋友不多,结仇的人倒不少。
得罪了那么多人,最后连昼帝都厌弃的孤家老头,居然没被整死死,还保全个州令之实。又引导渝州产生了这么多变化,他会允许幽魂阁在械机城飞云塔如此作乱?凌择宇如此想来,恐怕这位左州令,还有更厉害的手腕没使出来啊......
想到眼前是这般厉害的老头,凌择宇没来由的,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官海浮沉,潮起潮落,不知所以,无人问津。
未见其人,先闻其政,不鸣则已,旨酒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