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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那小捕快的时候,他仍穿着那件颇大的皂吏服,瑟瑟缩缩地跟在他师父身后给我赔罪,双眼含恨,似乎心有不甘。

我正奇怪邢捕头突然大变的性情,考虑是否有什么阴谋,于是百般刁难邢捕头,小捕快大约觉得我欺人太甚,猛地抽出刀对着我的面门就要砍过来。

这是第二次他挥刀砍我。

不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武学天分,握刀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深闺女子初次下厨正准备宰鸡,一脸的大无畏,又一脸的无从下手的慌乱无措。

握着的刀迟迟下不了手,犹豫了半天终于做好准备,于是眼一闭心一横,挥刀就砍。

大概连对准没对准人都没看。

我抬手一招“芙蓉惊涛掌”回击过去,海字没喊完,小捕快就中了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手一松,手上的刀便脱落了。

我正欲嘲笑这小捕快功力太浅,一招简单的“排山倒海”就震得他防身武器也握不住,突然觉得了脚背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已然被小捕快手中脱落的刀划出一道刀痕。

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我们各自被人拉回去养伤。

我想我是否不适合闯荡江湖,这么一个毫无武功的捕快挥刀砍向我的时候,我的确轻易就赢了他,却在最不起眼的一瞬,躲不过他手中那柄握不住的钝刀。

再后来见他,他依然跟着邢捕头,只是没有再穿那身略有些肥大的皂吏服。

我听见邢捕头指着我对他说,快看,这才是最正宗的扎马步啊。快去学学。

小六唯唯诺诺地站在我的旁边,摆了一个和我有点雷同的造型。

我欲哭无泪,这个打伤我的傻小子,居然连马步都不会扎

小六第三次因为我挥刀,不是挥向我。

后来我再想起来,仍然觉得小六当时身上充满侠气,虽然他当时穿着的肥大皂吏服未免让人觉得好笑,但却还是让我在很多年过去之后,依然会欣赏他那一刻的侠骨大气,依然会觉得感激。

那是一个忙后初闲的日子,阳光暖暖地打在后院空旷的地面上。我在掌柜的房里和她一起研究小贝当掌门时各大门派送给他的礼物。

后来我们听到楼下有响动,掌柜的第一句话是,天呐,我的水曲柳台面桌子……

我们下来的时候,楼下客人已经不留一个,桌椅碗碟全都零散破碎,被人砸得稀烂。

老白抱着那把削铁如泥的赤焰刀和秀才退在柜台,大嘴抱着坛酒站在扶梯旁,三个人都看着门口的小六,目光神色都是无奈与不屑,出奇地一致。

小六挥着他那把钝刀醉醺醺地靠在大门边,另一只手握着镣铐,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疯话。

我从人群里一直走到小六的面前,我问他,你再胡闹小心我排你。

小六晃着他那顶不太住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跟我耍官腔摆架子,怎么着,恐吓本捕快啊,我拷了你。

拷我,笑话。我甩手推开不知何时涌到我跟前的众人,有本事你来呀。

众人再次一拥而上,围住我和小六就要劝架,七手八脚地推推攘攘中,那镣铐竟莫名其妙地跑到我手腕上去了。

小六一看,大约是吓得酒也醒了,忙赔小心,郭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再次一拥而上,再退开我和小六就一块儿被拷在了扶梯上。

整整一天,我们都被绑在一块儿,看着客栈里来往不息的人,一开始我觉得也挺好,省的干活了,后来我发现进进出出的人都朝我和小六看,那眼神里什么都有,惊奇,嘲笑,可怜,同情……

再后来我就觉得,旁边的小皂吏也没有那么可恨。

他会匀出一半水来给我喝,他会说,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