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巧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谢茗茗:“你觉得他怎么样?”
谢茗茗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在巧灵的口中,她得知他喜欢看书,喜欢烹饪,还是个猫奴。她也知道,巧灵忽然把他介绍给自己,大概是因为一周前看了她更新的朋友圈,知道她独自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难免孤单,便想自认为合适的人介绍给她。
谢茗茗和她打趣,“我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年,护士长每个月都给我安排了相亲。以我纵横相亲场一年半的经验来看,他今天能来吃这顿饭,其实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听你描述的,他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你真没考虑过他?”
巧灵的笑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不愿去想这些,也不敢去奢望这些,读研那会查出这个病,手术后做了好几期的化疗,那么难都熬过来了,我以为熬过治疗之后就得到新生。毕业了就来到这里工作,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结果现在又复发转移。哪怕对方不介意,我也不想再拖累其他人。眼下,尽可能活的长一些,多和家人朋友在一起,能多在讲台上课,我就已经很满足。我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如果我的病可以控制住,我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你提出可以做卵子冷冻的时候,我爸爸那样反对,我还是检查要做。我这种情况,已经不考虑结婚的事情了。目前的政策是不允许单身女性做试管婴儿,但是也许后面就慢慢放开了呢?或许政策对我们这样的女性网开一面呢?”
看到谢茗茗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巧灵岔开了话题,说了好多关于学生们的趣事。
天城市每年的元旦和春节都有烟花秀。巧灵把谢茗茗拉到客厅的窗口,对着窗外的烟火许下自己的新年愿望:“希望自己能活得再长一点,多和家人朋友在一起,还能在讲台上多上几次课。”
巧灵许愿的时候,谢茗茗扭头看她。她的脸被烟火映亮了,衬的五官愈发柔和秀美,如果脸色没那么苍白的话,她其实会更漂亮。
烟花秀结束后不久,巧灵的同事来她家串门。她一件巧灵便像倒豆子一样,不住地抱怨自己的父母和领导,又不住地吐槽自己班上的学生有多么懒散和调皮。
巧灵一直没有插话,只是任她抱怨。或许是巧灵经历过别人不曾有过的遭遇,谢茗茗感觉她比这个年龄段的姑娘更加慈悲豁达,使得她像一个资深的心理咨询师。她可以任由来访者将负面情绪像倒垃圾一样尽数发泄出来。那些纠结苦闷的事情,和她聊两句,便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同事发泄完了,情绪也好了大半,她在和巧灵的聊天过程中像得到了某种启发,一扫前面的祥林嫂嘴脸,兴高采烈的和巧灵说着自己近期的出游计划。
谢茗茗再一次感觉到,即便巧灵遭受着痛苦和厄运,却总还是想着能给周围人带去幸福与平和。谢茗茗一开始就知道,靠近巧灵必然会面对一个糟糕的结局。可是,因为巧灵身上这种特别的磁场,尽管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她还是选择接近她,了解她。
从那以后,谢茗茗经常去巧灵母女家吃饭,巧灵母女家那个一居室的小屋,成了她在天城市最温暖的港湾。她们三人,像一个另类的“一家三口”,陈阿姨是她们共同的母亲,而巧灵,更像是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