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霞对化疗的副反应非常重，化疗的那些天里，她几乎完全没有食欲，吐得昏天暗地，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每天下午都要发烧，几乎下不了病床。

一段时间的治疗下来，黄玉霞感觉自己病得愈发严重了，已经完全变成了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她的生命力也迅速委顿下去。好不容易熬完了两个周期地化疗，可一复查，让她彻底崩溃了：她腹腔的病灶非但没有缩小，还有增多、增大的趋势，腹水也越来越多了。满肚子的腹水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平卧了，连呼吸都觉得费劲，终日都只能仰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一家人商量后，决定转院，直接来中心医院做姑息性手术，尽可能减轻痛苦，并延长生命。

黄玉霜入院后，谢茗茗很快向上级医生汇报了患者的情况。根据她的临床症状以及辅助检查来看，组里几个高年资的医生也都怀疑黄玉霜罹患的是晚期卵巢癌。考虑到她在外院做了两次化疗，但是疾病有加重的趋势，再结合患者的诉求，上级医生给出了治疗方案：近期给黄玉霜做卵巢癌肿瘤细胞减灭术。

周四上午，3号手术室只排了2台手术，畸胎瘤摘除的这台手术做得非常顺利，不到1小时手术就结束了。在等下一台手术的空当，杨慧娴一页页翻看着黄玉霜的病历和检查资料，越往下看，她的眉头也愈发紧锁。

昨天下午的术前讨论会上，谢茗茗汇报过黄玉霜的病史。看到患者的影像资料，又听到患者在外院做过两次化疗时，她本能地认为患者卵巢癌诊断已经很明确了，可她现在才发现，这个患者居然没有做过病理检查！

就在这时，黄玉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看到患者枯瘦的四肢和硕大的肚皮，的确很像晚期卵巢癌的临床表现，可万事总有例外，没有病检就不能确诊。

麻醉师要做相关准备了，可杨慧娴让对方先缓一下，她转头质问谢茗茗：“患者现在都没有确诊，还做什么肿瘤细胞减灭术！你已经和患者说了这次手术要把卵巢和其他大块病灶都切除掉吗？“

样主任的口气很少这么重，谢茗茗一急，有些口吃：“之……之前给家属说了，术中取组织做快速冰冻检查，然……然后，等快速病检结果，再根据术中所见，决定手术范围……我已经联系病理科过来做冰冻切片了……“

杨慧娴叹了口气，感叹她总算没有糊涂至极。谢茗茗做事还算踏实，可这么久以来，无论是做手术还是管病人，总是让人不放心，总担心她又会出岔子。

全麻起效后，做好人工气腹后，腔镜也置入盆腔，镜头直视下，盆腹腔的真实情况在屏幕上一览无余。病灶非常多，双侧卵巢、大网膜、甚至临近的肠道上都能看到，盆腔粘连的情况非常严重。看到密密麻麻的病灶，杨慧娴有些头痛：患者的临床症状、辅助检查，还是术中所见，的确高度考虑卵巢癌。患者腹腔积液很多，作为二助的谢茗茗抽吸掉这些积液后，杨慧娴发现患者的脏器浆膜面有很多大小不等的散在灰黄色结节。

杨慧娴在患者的双侧卵巢和大网膜上各取了一些标本，尽可能的分离了粘连的过于严重的脏器后，便示意停止手术。

见谢茗茗有些诧异，她解释：“术中快速冰冻检查的准确性远不如石蜡切片高，一会你把这些切下来的病灶组织送病理科，抽出来的盆腔积液也一块送病检，再加做一个抗酸染色。”

谢茗茗有些发懵，患者抱着很高的期望来这里做手术，想减少肿瘤病灶。可这次手术，主任居然只取了病灶，她一会该怎么给门外的家属解释。犹豫一番后，她还是向主任表达了患者先前的诉求，想在这次手术中把能切的都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