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术者能力再强，一台手术也还是需要其他人配合的，特别是这种腹腔镜手术。原本这台手术杨慧娴不想让谢茗名当二助。

腹腔镜的成像系统是由光学镜头和摄像镜头组成的，镜头和摄像头的位置是相反的，成像在屏幕里的方向是相反的，这种相反的成像原理需要每个参与手术的医生适应。不知道谢茗名是不是天生对方向感比较迟钝，她经常把镜头的方向打反，暴露错位置。其实这台手术，二助能能派上的用处其实并不大，一助也可以一手用器械辅助主刀剥离、缝合，另一只手负责执掌腔镜探头，配合暴露视野。

一助叫李承乾，来科室两个月不到，之前一直在产科工作。虽然妇科和产科早就分家了，但是很多时候两个科室还是会有不少交集。即使定了科的年轻大夫，也需要在妇科和产科之间相互轮转，科室的年轻大夫里，她最欣赏的，觉得最有手术天赋和质感的就是严凛，她去产科轮转快一年了，下周就能回科室了。

手术台上的谢茗茗名义上是二助，可整台手术，她不仅帮不上忙，还时不时地给其他人添堵，延长了手术时间。杨慧娴数度忍耐住想让赶紧她下台的冲动，可是想到年轻医生都是需要成长的，而且她是术中患者的主管医生，理应参与这台手术，方便写患者写手术记录。她略微加重了语气，“往左边”，“镜头后退些”，“赶紧再探下输尿管。”

对待自己科里的年轻大夫，只要不涉及那些原则性错误，对这些反应慢、悟性差的医生，杨慧娴倒是包容的。因为女儿的缘故，她对不那么灵敏的人，包容度比一般的外科主任高一些。有人调侃她像黄蓉，因为长期待在郭靖和郭芙的身边，习惯了和资质鲁钝的人的相处模式。所以即便在孕期对着鲁有脚这样毫无武学天分的人，也能耐心地教授打狗棒法。

在缝合卵巢时，忽然有一处小血管破裂，杨慧娴准备电凝止血，本来是个不大的出血点，可被镜头放大在屏幕上，看起来就是满屏猩红，谢茗茗一慌，镜头一晃，直接戳在了出血点处，镜头被血喷花了，屏幕自然是看不清了。可谢茗茗在慌乱中却没有把镜头退出腹腔擦拭，而是傻愣在那里。直到李承乾腾出手从她手里拿出镜头，在碘伏纱布上擦干净后又迅速置回盆腔，手术视野再次清晰了起来。

手术台上爱发飙的主任多了去了，特别是手术做的不顺，又遇到“孺子不可教也”的反应慢、动手能力差的年轻大夫，被主任呵斥是家常便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