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房鸣养好身上的伤,也差不多要回边关了,杜寰夫妻两人送了他半程,一直到北漠才停下。
离别总是伤感的,杜寰有些老父亲的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出门在外要记得收敛自身,水清则浅,水黑则渊。”
说完看向他。
杜房鸣顶着自家老爹期待的目光,吭哧吭哧半晌,憋出一句:“水开……则烫?”
杜寰头顶青筋暴起,忍无可忍。
我的意思是,你在生活处世中要有洞察力,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领会不了我的意思也就罢了,那好歹也该跟着附和两句“水绿则深,水蓝则广”之类的吧?
你还“水开则烫?”
神他*的水开则烫!
我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怎么会生出个你这样肚子里没墨水的儿子?
杜寰踹他屁股一脚,没好气道:“走走走!”
杜房鸣揉揉屁股,着急的看了眼不远处矗立的奶茶店,又回头看他们,扭扭捏捏期期艾艾道:“不是说让我进去和褚掌柜道个别,说两句话吗?”
杜寰不允,铁面无私道:“我们送你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在外面看看就得了,还想进去?人家褚掌柜忙着呢,你进去添什么乱?”
杜房鸣失望的“哦”了声,蔫头耷脑的走了。
杜寰背着手,静静的看他渐渐走远,忽地高声喊道:“长点心眼!就算你反击不回去也记得藏好,别再被抓了!”
杜房鸣回了下头,高兴的蹦起来冲他挥了挥手,很大的“诶”了一声。
夫妻两人就站在这一端,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那一端。
“回吧?”
“嗯,回吧。”
杜寰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刚走出店门口的陈折己,他顿下脚步,笑呵呵主动打招呼:“陈大人,别来无恙。”
陈折己闻声看来,有些意外,“杜大人。”
杜寰望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正的青年,仍还是打心底觉得可惜。
他离开得太早了。
曾经那么年轻,前程大好,可还是义无反顾辞官,十几年寒窗苦读统统作废,归于白身。
纵然褚掌柜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没人敢轻视了去,但总归不如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好。
他年少时啊,也曾一身正气,不畏权贵,可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到了一定年纪,也会开始贪念权术的滋味。
他慈蔼的望着这个自己颇为欣赏的后辈,“不能再为官做宰了,会不会后悔?”
是否会后悔,曾经的自己轻率的做出那个决定?
陈折己摇头。
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更不会觉得后悔。
就算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杜寰笑了起来,灰白的胡子随着胸腔的震动轻颤起来,“你很好。”
陈折己一片坦然的受了这句夸奖:“多谢,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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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夕暮,粤城最好地段的一条街巷华灯初上,街坊邻居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喊孩子吃饭的声音和小孩子玩闹奔跑的嬉笑声,处处都是繁盛的人间烟火气。
无晦敲了敲一个院子的门,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