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嗤笑,“怎么是鬼话呢,不都是您自己说过的么?怎么换自己身上就受不了啦?”
沈氏被她火力全开的样子吓到了,眼泪不住地流。
周絮不为所动,眼中满是寒意和嘲讽,“您既然不承认,我便与您算算旧账。第一笔,当年父亲离世,家中欠债四十两,是大哥认下的。丧事全靠嫂嫂支应,其间母亲不仅从未拿过一文钱出来,老亲戚送的丧仪您却收了。这只进不出,至少有二十两。第二笔,爹爹给我准备了五十两嫁妆银都存在您那里,他老人家病得最重的时候都不许拿出来。后来周家提亲,您不仅没有把嫁妆银子给我,连周家给的五两聘银都没收了。还是嫂嫂贴补,才不至于让我光着身子出门。是也不是?”
沈氏颤抖着手,说不出话来。她环顾着几个儿女,发现最迁就自己的长子不在,小儿子和小女儿完全被周絮这个不孝女压制住了,看着她冷漠的眼神,隐隐地觉得像失去了什么,不禁悲从中来。
周元茂和周云娘已经惊呆了,毕竟当年父亲去世时,他们才六七岁,什么都不懂。
而周絮还在继续,“光是这些,就有六七十两了!还有从前几十年父亲给您的家用,你没有存一点?不算多的,五十两有吧?我记得小妹出生时,外祖母还健在,与我说,您是沈家长女,外祖在世时对您颇为疼爱,出嫁还给了一对金镯子,说是传给女儿的,正好我和二妹出嫁的时候一人一个,一代一代传下去……不过,那些是您的嫁妆,您藏着也好,爱给谁也好,我做为女儿是不该问的。就是好奇,那金镯子,给小妹了吗?”
周云娘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没……没……”
她也忍不住算起账来,她嫁到董家时,董家给了一百两的聘金,但是家里给出的嫁妆加起来不到三十两,压箱底的银子只有十两,她娘从中截了六十两。
虽然心里知道她娘最爱二哥,也有些受伤了。
沈氏注意到她的神情,心里越发着急,想要辩解,可周絮怎么可能给她机会,接着对弟弟道:“二郎,你看姐姐平日说得没错吧,我们仨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人在娘心里的分量重,哎……”
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
周元茂以为她真的伤心了,正要安慰两句,便听到她声音冷冰冰地传来,“所以,弟弟,乖乖按爹的遗愿行事吧,对你对大哥都好,不然,我就先揍你一顿,再去请叔伯,还要告诉沈家……”
沈家早已没落,舅舅,姨母一个比一个混得差,平日都没少来周家卖惨。从前周元茂不懂,如今才知道他娘原来这么深藏不露啊。
不对,他娘的钱没给哥哥姐姐妹妹,也没给他啊,以后指不定给谁哄走了呢,毕竟娘亲对舅家表弟也非常好。
“分,马上就分!不早就分明白了吗?”周元茂立刻一拍大腿说道,“我这就搬!娘,我和蔚蔚离不开您,您也和我一起吧。”
沈氏还能说什么呢?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把孩子们拿捏住了,却原来,什么也没藏住。
“絮娘,你藏得可真深啊。”
她生二郎二妹时,女儿才九岁而已。
周絮道:“我天生聪颖,爹爹常说的,您忘啦?”
沈氏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触到她眼底的冷意和强势,所有的话都堵在口中。心知长女彻底与自己离心,再以孝道压制已是不能,只能顺着台阶下,不然再闹下去,结果更差。
周絮道:“娘,看在您生我一场的份儿上,我还是会敬重您,该孝敬的不会少。还有大哥,您该疼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