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回现实,“那说好了,这猫就叫小夜,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哈哈。”
许澜夜凑到苏朝歌跟前,趁着小猫呼噜,做贼似的摸了摸小猫的头。
“狸花猫就是好啊,跟小老虎一样。”
许澜夜修长的脖颈此刻就在苏朝歌面前不远,胡服合心处靠下,她也能窥见许澜夜锁骨下的那颗痣和缠绕在下面的绷带……
苏朝歌呼吸起伏剧烈,耳垂略微发红,眨着眼,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
反常的动作吸引了许澜夜,他直接凑近苏朝歌的脸,用许元晖关爱病人的眼神看着对方。
“小朝歌啊,你这是怎么了?”
苏朝歌一睁开眼就看见赫然一张大脸,琥珀色眸子下还有自己惊惶无助的神情,“我……我没事!”
许澜夜一手盖着苏朝歌额头,一手覆在自己额头上,“也没发烧啊,怎么回事。”
“没什么,没什么。”
苏朝歌疯狂解释,但她身体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好像有一股暖流汇入自己的某处。
她羞赧地低着头,任由那一股冲动肆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不应该这样的,许澜夜照顾她,是因为对方把自己当朋友,她怎么会这样……
苏朝歌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用能想到最难听的词汇,骂得是体无完肤。
羞耻心急剧膨胀,也无法掩盖生理上的冲动。
“我叫许元晖来?”
许澜夜转身,苏朝歌握住手。
“不是发烧,我知道的,过会儿就好了,你……你赶紧歇息去吧,也别惊扰了许道长。”
“不是发烧那还能是……”
许澜夜回眸,简直惊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朝歌这种神情,落有所思,自然懂得都懂,也没去点破,“你刚刚是想到什么了?”
苏朝歌压根就不想说话,“请你,快去休息吧。”
许澜夜关上了门,苏朝歌终于敢呼出憋在心里的那口气。
她靠着软枕,闭眼咬唇。
真丢人。
四下无人,她还是羞愧。
许澜夜是她的朋友,她怎么能那样想?
可她也是人,也该有人的冲动——哪怕这种冲动不太体面。
苏朝歌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在苏家,周围是苏氏兄弟姐妹,苏言修和苏虚己,还有还是同为小姑娘的苏频伽。
“了了,吃饭了!”
苏频伽一袭鹅黄衣裾,头上只扎了个小发髻,额边还有几缕刚长出来的柔嫩碎发。
苏频伽不会叫她姐姐,这样亲昵的称呼不应该用在一个外人身上。
苏朝歌怀揣一摞书,规行矩步,走起路来,身上的玉佩都没有声音。
苏言修悄悄跟苏虚己说话,“瞧,又在装模作样了。”
她不是第一次和苏言修正面交锋,联想到之后的冤案,苏朝歌低垂着头,梦里的苏宅太过晦暗,就连原本的海棠花和凌霄花都没了颜色,整个世界,只有她的青袍是五彩的。
阶前落叶,竹帘半卷,漏刻嘀嗒。
一大张桌子,琳琅满目的餐食,有她最喜欢吃的烤鸭和汤饼。
苏朝歌把书放在一边,伯伯苏静观问她:“了了啊,你今日又看了几卷书?你这两个弟弟不成器,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看书,你多带带他们。”
“何须劳烦了了呢?”
苏频伽也是个有脾气的,平日里默不作声,却也不允许自己的兄长在外人面前被贬低,“我来就行,苏言修,苏虚己,明日你俩跟我一同看书,如果不看,就戒尺打掌心,明白了吗!”
眼见妹妹给了台阶,苏氏兄弟连连点头,苏言修虽颔首着,上翻的黑眼珠却死死锁定苏朝歌,下三白格外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能活撕了她。
桌盘上的烤鸭有两条腿,苏氏兄弟抢走两条。
苏频伽疯狂对苏言修使眼色,她是妹妹,却比两个兄长还有威严。
苏夫人平日礼佛,不经常在家,苏频伽相当于一个大家长,小小年纪操劳家务,两个兄弟的脾性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苏氏兄弟常去平康里的鸣珂曲花天酒地,苏频伽拿捏住了二人的把柄,于是他们都得给妹妹面子。
苏言修把其中的鸭腿给了苏频伽,苏频伽自然不敢居功,筷子夹起来,直接给了苏静观。
驽马才恋栈,苏虚己撇嘴,翻了个白眼,自己碗里的鸭腿,也被夹到了苏朝歌碗里。
这时,一抹靛蓝色身影顷刻注入苏朝歌的视野,手持筷子,把两只鸭腿乃至整只鸭子都夹到了苏朝歌面前的饭碗里。
苏频伽放下筷子,怒气冲冲,“你是谁?”
“我们小朝歌那么瘦,自然要多吃点,你看你那俩酒囊饭袋一样的兄弟,三天不吃也饿不死。”
他是彩色的。
“闯入民宅,按照大周律……”
“都给老子起开,我们小朝歌要进补。”
许澜夜搬了个软凳,把席间苏朝歌爱吃的所有珍馐美味都聚拢了过来,碗里隆起个小山丘。
顷刻间,所有的晦暗涣然冰释,苏宅、苏静观、苏频伽和苏氏兄弟纷纷不见了,整个世界剩下一片灰暗和一抹青,一抹蓝。
苏朝歌彼时还没长高,抬头看着人高马大的许澜夜,脖子不免酸痛。
许澜夜意识到了苏朝歌的尴尬,直接把对方拎了起来。
苏朝歌坐着他的胳膊,一把抱住他的脖颈,像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浮木,“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我们小朝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