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沁秋缓缓退下。

忽地，玖榭斋中的音乐忽地停了，舞姬也退出殿内。古筝声徐徐传来，一女子踏着乐声而来。她身上穿着的舞裙质如轻云色如银，飘素回风，有如轻云。

醪醴盈樽，清歌徐舞。

马暗盈吃惊道：“这不是兰嫔?她何时会这个了。”

说着马暗盈笑着看向公瑞：“想必是为了皇上下了不少功夫。”

公瑞面无表情，许是百无聊奈不停转动手中的指环。

“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喜欢兰嫔，今儿怎么替她说上话了?”

马暗盈眼神撇向身侧的空位，逢迎着：“臣妾是皇上的妻子，齐国皇后。但凡只要她安分些，用真本事去赢得皇上宠爱，臣妾又怎能不明事理的去讨厌她?”

公瑞点点头，他握了握马暗盈的手又松开：“当真是联的好皇后。”

马暗盈一愣，手背似乎还残留着他碰过的余温。马暗盈眉眼带笑：“那皇上今天去兰嫔那儿?”

公瑞笑：“看在你这么懂事的分上，朕去皇后那儿好了。”

马暗盈有些怔，脸上的神情是三分娇羞，七分震惊。公瑞觉得有些意思，便笑了起来。

兰嫔一舞完毕，她的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可公瑞却一直同马暗盈在说笑，心有不甘。

她苦着脸缓缓跪下：“臣妾恭贺皇上生辰，祝皇上万寿无疆。”

公瑞点点头，兰嫔才退下，便有大臣站起。他端着酒杯，摸了把胡须笑着对公瑞道：“皇上身边的各宫娘娘果真是多才多艺，不过臣听闻皇上身边有位李贵妃，容貌倾城，甚得皇上宠爱，怎么？李贵妃未来？”

傅薄卿一愣，傅予也是一愣。她小心翼翼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傅薄卿，细细琢磨他脸上每一个表情。

许久才声音闷闷地道：“大小姐，应该过得挺好的，皇上很宠她。”

傅薄卿不语，一人坐在那里喝闷酒，这一切被李筱玥尽收眼底。她学着傅薄卿的样子为自己酌了一杯酒，一口灌下。当酒穿过李筱玥喉咙时，李筱玥只觉难受，忍不住想哭。

公瑞剑眉不觉一挺，他沉默着，殿内的氛围顿时有些奇怪。

忽地，有太监来报：楚国太子觐见!

沐昇戈穿着一件绣绿纹的紫长袍，袍脚上翻，黑发束在白玉发冠之中。手中拿着折扇，一开一合，眼睛傲视前方。

傅予不禁翻了个白眼，不过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罢了。

“恭贺齐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祥。”

沐昇戈向公瑞作揖：“方才在殿外便听到这玖榭亭中歌舞升平。父皇对我说给齐皇带美人三千，如今想来，倒也不必。所以我楚国特意为齐皇准备了贺礼，它的名字叫玉龙子”

说罢，内侍呈上一锦盒。众大臣皆面面相觑，傅薄卿也忍不住观望起来。

傅予见他看得入神便好奇地拉他的袖子：“何为玉龙子?”

傅薄卿答道：“相传有人曾进贡给唐玄宗一颗玉龙子，能够为国祈福。有一次，忽遇大旱，唐玄宗对着玉龙子祈了许久的福也未曾下一滴雨，便生气地将它丢入池内。神奇的便是那一瞬了，玉龙子融入池内，骤然风雨大起。据说自那以后，玉龙子每日夜里都会发出奇异的光芒。”

公瑞看了一眼沐昇戈，高檐将盒子缓缓打开放在公瑞面前。

玉龙子长宽不过几尺，却温润轻巧。公瑞笑道：“果真是奇珍异宝，沐兄有心了。”

众大臣见公瑞与沐昇戈称兄道弟，便举起酒杯恭敬道：“愿齐楚之谊长存。”

沐昇戈干了酒便入了座，当大臣们正要忘了李筱珂的缺席时，门外突然响起：“贵妃娘娘驾到!冯昭仪驾到!”

喧嚣的殿中一下子变得肃静，李筱珂穿着轻红色抹胸裙，外披一件苏调浅紫外袍，边上绣着海棠。她的袍子长长地曳在身后，手上挽着一段蓝调。

李筱珂将手懒散地搭在福海臂上，她望着公瑞，眉目含情。李筱珂轻轻一笑，妖冶得不可方物。

傅薄卿看着她，恍若从未识得此人，他的心里钻心的痛。傅薄卿酌酒正欲灌下，傅予拦下他：“傅大哥……如今她是贵妃，你是臣子，你们是毫无相关的啊，你这样不值得……”

傅薄卿朝傅予淡淡地看了一眼，傅予的眼神触及他眼中的冰凉，讪讪地缩回了手。就像那日她气走了周先生，从前无法对他撒娇，如今又怎能向他要求。

李筱珂走近公瑞，当着大臣的面并来向他行礼，便拉着他的袖子委屈道：“臣妾来晚了，皇上可怪臣妾?”

公瑞眼中带着柔意，他将李筱珂抱在腿上坐着，把玩她的指甲：“朕不怪你。”

马暗盈神色有些尴尬，坐在底下的兰嫔看见这一幕越发的火大，脸色铁青。

“今日虽是皇上寿辰，但作为皇上的妃子却迟迟而来。皇上，您是圣君，不应偏袒互私。”

说话的是马暗盈父亲，齐国首将马怀远。马怀远昔日的风采虽已消逝，但多年的征战却使他说话仍旧铿锵有力。

公瑞没有抬头，他专注地把玩李筱珂的指甲。

李筱珂巧笑：“马将军有礼了，本宫早就听闻马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马怀远并未理李筱珂，他见公瑞不予理睬，便生气地重重坐下。

李筱珂靠近公瑞的耳朵，轻笑：“皇上没有怪臣妾来迟，而且也未怪臣妾没有准备礼物。皇上如此，倒让臣妾为难了，指不定又要被说成祸国妖物，迷惑皇上。”

公瑞用手点她的鼻尖笑道：“谁敢说你，朕便斩了谁。”

冯霖儿向公瑞请了安在旁边插嘴道：“贵妃姐姐并不是刻意来迟让皇上难堪，而是贵妃姐姐担心后宫美人之多，如若不打扮好看一些，就不能留皇上在身边了。于是贵妃姐姐就拉着臣妾打扮了好久。”

李筱珂娇羞地将头埋在公瑞的脖子间，嗡嗡道：“臣妾私心了……”

公瑞只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再可爱，忍不住大笑，抱着她的手也将她拥得更紧了。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朕也永远爱你。”

马暗盈似乎看不下去，拳头在宽大的袖口里握了握，微笑着对公瑞说：“皇上，今天楚国太子还在这儿，皇上宠爱贵妃往后多得是时侯。”

李筱珂明白她话中之意，不待公瑞回答便从他怀里起来，向马暗盈行礼：“是臣妾未思虑周全，望皇后恕罪。”

马暗盈才敷衍地点了头，李筱珂坐在自己位子上时，却无意中撇见席下那个熟悉的面孔。他正一杯杯喝着酒，看神情似乎已有些微醉。李筱珂的心不禁一颤。

菊清见自家主子神情不对，便顺着李筱珂的眼神望去。

傅薄卿此时正抬起头来，与菊清对视。他瞥了一眼李筱珂，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