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依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当然，她自己内心本来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她如今早已习惯了去做一个受人庇护的娇妻，也习惯了专心打理内院，当好一个世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

身为一个穿越者，乍然来到这个压迫人性的封建时代，她却反倒是早早就投身入各种教条之中，如鱼得水，好似生来就该生于此世一般。

她肆意享受着封建礼教带给她的权利，来自21世纪的教育本该在她灵魂深处留下痕迹，也早被她主动剔除了。

所以，她自甘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也自甘沦为这世俗礼教的帮凶。

正因如此，今时今日，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便也显得极为正常了。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姚依依的这番话不仅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顾廷烨和顾廷炜。

傻愣愣的顾廷炜仿佛也被姚依依的这几句话给敲醒了神魂一般，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小秦氏的人形磕着头，一边哭，一边大喊着：

“母亲，儿子求您别再继续糊涂下去了！从前种种就当已经过去了，您如今这样，又该让我如何自处呢？

父亲与您之间再如何，也都已经是旧事了，您何必一遍遍重提呢？

如此下去，万一闹大了，我们顾家在汴京城又要如何立足啊！

母亲，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么糊涂啊！”

……

瞧瞧，瞧瞧，就连她的儿子，也觉得造成如今这一切的，都是她的错。

好似所有的错处与悲剧，都只是源自于小秦氏的贪心不足。

死了的顾堰开反倒成了个面子里子都齐全的老好人了？

啧，真是的，早知道就应该多留他些时日的，白白让他死那么早了。

他们顾家的门庭体面高于一切，所以，所有的苦难就活该由她们几个女人背负着呗？

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该不言不语，默默帮男人们扫清一切障碍，这就是男人眼里的好女人，一个合格的好女人，是吧？

小秦氏满眼失望地看向把额头都给磕肿了的顾廷炜，心中满是悲凉。

顾廷炜终究姓顾，终究还是个男人。

在想清楚之后，小秦氏只觉得心下一松，一瞬间念头通达，连带着身上的火焰也跟着燃烧地更加旺盛起来。

数不清的雨点落在这场大火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好似烈火烹油。

“顾廷炜啊顾廷炜，你到底不是我儿，你是顾家子，也只是……顾家子。”

小秦氏的语气不再如同此前那般悲怆，却无端让听到的人都在心头生出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寒凉之意。

顾廷炜停下哭求，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的“母亲”，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来了小秦氏的失望，明明，大家都是这样说、也都是这样去做的呀？

在场之中，唯有姚依依和顾廷烨听了小秦氏这与顾廷炜断绝关系没什么区别的话，感到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