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相约拜见白掌门的日子,箫续等人起了个大早,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天盛堂,白掌门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箫三公子,又有一年未见了。”白掌门见了众人,拱手问好。
白掌门约莫花甲之年,头发略有花白,颇有修行者的精神头,双目十分有神。
萧续回礼道:“感谢掌门多年来对七弟的照拂,箫续感激不尽,家母也常念叨白掌门,只可惜近日身体欠佳,不能亲自来黎雾山向掌门当面道谢。”
“哪里的话,芫枚颇有修行天资,木字辈的师兄弟里,谁也比不过他,加上水字辈、金字辈的徒子徒孙里,都无人可与之相较。我该感谢令严、令慈肯舍得芫枚到我这清苦的天盛堂来。”
都是客套话,箫续自然明白。箫绰更明白,自己自然是天盛堂修为最高的,只是这并不得益于天盛堂,白掌门虽偶尔亲自教导他,但更得益于自己习的天界仙术,虽无仙体,但也是天盛堂的普通法术无法比拟的。当然箫绰对此也并不介意,毕竟他在黎雾山主要是借黎雾山的雾阵研习护身之术。
一清回想起七年前,晏桥姑姑带她和一渊跪在天盛堂门外的事,当日与如今,真是光景大不相同,不由得心生感概。
箫续又客套了两句,把众人一一介绍了,白掌门自然又是一番客套,最后算留定了客人用午膳。
箫续、陈澈爱玩乐,提出要在各殿逛逛,白掌门自是应承。众人刚出大厅门,见一年轻弟子慌慌张张跑来,险将陈澈撞倒,白掌门呵斥道:“应泉!何事慌乱!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客人!”
应泉吓得五体伏地,喘着大气哭嚷道:“师尊,文素石室进了……进了妖了。”
“胡说!文素石室乃我天盛堂禁地,布有降妖阵,怎么可能有妖怪进得去!”一直站在大厅门口的紫衣法师怒道,一脚踢在了应泉的胸口。
应泉哎哟一声倒地,他捂着胸口痛道:“师父,是真的……”
紫衣法师又一巴掌扬起,呵斥:“你还胡说!”
应泉捂住脸颊,不敢再作声。
这时又一弟子慌张跑来,捂着头的指缝正渗着血,见了紫衣法师扑通跪下,哭丧着脸刚想说点什么,见好些外人在场,便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只是跪着大口喘气。
白掌门脸色一沉,知事情不简单,向紫衣法师道:“朱棠,随我一起去看看。”
白掌门素来好面子,并不愿让外人知道天盛堂禁地竟然被妖物闯入,但情急之下,也拉不下脸面让客人回避,只能带着众人一起前往文素石室。
这文素石室乃天盛堂禁地,平常除了白掌门与几名内室弟子外,其他人并不能进入,故箫绰也不知是这石室内有何重要物件,让一只妖胆敢闯入天盛堂禁地。
众人来到文素石室外,发现原来这竟只是一处普通山洞,除了洞门口围了一大圈挂了彩的人外,并无特别的地方。辛祈子暗道:“果然好重的妖气!只是这妖气,好生熟悉?”
众法师、弟子见师尊来了,都捂着伤歪歪扭扭行了一遍礼,眼睛还瞟着山洞口不敢离开。
白掌门见弟子们如此窝囊相,不禁火气直冲颅顶,若不是箫续等人在此,他已然发作。洞内此刻示妖铃声大作,除此外不见任何异相。一个胆大的门徒一瘸一拐走到白掌门面前,拱手道:“师尊,那妖物还在石室内,我等弟子冲了好几次,都被他扔出洞来。”
“嗯!”白掌门答应了一声,声音浑厚,力道十足,他挥袖斥退了左右,引身向前,朝洞内喝道:“哪里来的妖孽!竟敢闯我天盛堂禁地!“
洞内除了示妖铃声阵阵外,并无半点回应。
那大胆的弟子又上前道:“师尊,石室内有师尊亲手布下的捉妖法阵,这妖物已被我等困在石室内已半个时辰有余,想必已被法阵挟制住了也未可知。”
白掌门一听此话,心内称是,面上还是一片宁静。
突然,一枚石块从洞内飞出,直飞白掌门眉心而来,萧绰眼疾手快,挥袖一拂,石块掉落在地,碎成了几瓣儿。箫绰看自己的袖子,已被石头划破,心内暗道:“好厉害的妖!”
白掌门捡起地上掉的碎石,顿时面色惨白,手颤颤巍巍指着洞口,半响才开口:“你这妖物,敢毁我圣图!”
洞内又飞出一块石头,萧绰飞身接住。他将石头拿在手上摊开一看,石头的一面竟有以朱砂、石青绘制的痕迹。
白掌门手颤着接过萧绰手上的石块,向洞内厉声道:“妖物,你有何诉求你说便是,莫要毁我圣图!你若毁了我天盛堂圣图,今日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洞内寂静了半晌,终于有了回响:“只要放我出去,我便停手。你的破图,我不稀罕!”
这声音不是小五,还能是谁?辛祁子心内吃惊,听他声音沙哑,想必已经被洞内的法阵伤得不轻。
“你不闯我天盛堂,又何至于被困于此,你的命我本无兴趣拿,你要走便走。“白掌门挥手示意,众人假意让出一条道来。
“你休要诓骗我!”小五的声音又从洞里传来,若不细听,实难发现他的虚弱,“我此时出去,你们众人不正好绞杀于我!”
“那你想如何!”白掌门怒道。
“你们进来一个人,撤了示妖铃和法阵。”小五答道。萧绰心内暗道:”这小妖不仅妖力了得,脑子也灵光,在妖中实属难得。”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都往后退了半步,方才胆大进言的弟子也混进了人群中。白掌门心内火气直冒,天盛堂这十余年收的净是贵人子弟,个顶个的聪慧,也个顶个的懂得审时度势,这种送命的事情,自是不愿应承。
应泉向前走了一步,刚要向白掌门拱手,就被师父朱棠拽了回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去吧,白掌门。”
白掌门回头一看,自荐的竟是辛祁子。他早就注意到这位和箫家兄弟一起的白面公子了,却没想到此刻他竟然主动请缨。
文素石室乃天盛堂禁地,白掌门本不应让外人进入,但此刻竟然没有弟子主动要求进入石室内,白掌门担心面上无光,便只能顺应辛祁子的请求,向他交代了一番。
这石室比预想的深很多,洞内也如藏书阁一般的陈设,小五果真瘫坐在离门口数丈远的地方,双目紧闭,难受得紧。石室内有火台照明,辛祈子见小五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脸色惨白。
辛祁子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来此?”
小五艰难睁开眼睛,答道:“原来是你,你又为何在此。“
“我若不在此,今日你便陨在此地了。”辛祁子也不怨他反问自己。
“你快把法阵撤掉……撤掉法阵我便……我便死不了。这法阵把我的功力压制得厉害……”小五说话已变得断断续续,甚是吃力。
“他们并未告诉我如何撤销法阵。”辛祈子淡然。
“什么!”小五惊道,声音过大,让他头内剧烈疼痛起来。
“他们只是让我将示妖铃取下,迷惑于你。想必是要诱你出去。”
“这老东西!”小五骂道,“当我这么笨么?”
辛祁子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笑。妖族一向思维简单,善的是极善,恶的也是极恶,不掺杂人族的复杂,确实比较容易欺骗,自己若不提醒,可能小五也未必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