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刚来,来的时候人就死了。”
云绾睁着眼睛说瞎话。
夕雪宗的刑罚比聆风宗严苛得多,她不知道是否能赶在惩罚下来时把证据及时送到夕雪宗。
“他脖子上的剑痕······”
念久生想提醒她。
“配剑被盗,我们才刚找回来。”
撒谎而已,只要能达成目的又有什么不可以。
念久生:好熟悉的话,这孩子······
果然是跟着笑笑学的吧,我要不要告诉她夕雪宗的刑法堂有面回溯镜。
云绾正想顺势提出让他留下的提议,一方面是有了证据好第一时间洗清罪孽,另一方面若杀了张民生并不能阻止那邪物的出世有个师兄在旁边也是个助力。
话还没出口就感到头上发带被人轻轻拉了拉,转头,对上一张温和的笑颜。
他这副从容的样子倒显得是自己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我会随师兄回去领罚,只是师兄能否给我一些时间和师妹说会话。”
方渚兮一开口等于是将罪名全部认下。
看着乖乖点头的念久生,云绾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了上来,合着我前面都白狡辩了。
她神色有些凶,大有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的架势。
“你就非得去受那个破罚吗?我倒想知道在这里多等一等会耽误你什么大事。”
云绾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设了个隔音阵低声凶他。
“大事说不上,只是夕雪宗弟子大多都不是听话的乖孩子,今日若我开了这个先河来日便有更多人想要从刑法堂的戒律里挑出漏洞来。戒律要是没了威慑的作用,那群孩子只怕是要将夕雪宗闹翻天。”
方渚兮的神色平静到仿佛云绾才是那个杀人的凶手,而他是前来劝说放弃挣扎的说客。
“既然你满心顾虑那一开始就不该动他,我自己又不是杀不了,有和你吵架的工夫尸体都销毁好了。”
她这话实属有些口不择言,但已经选择放弃伪装便没必要斟酌用词。
“满心顾虑是真,但这在动手之前我就已经权衡过。即使有顾虑我也觉得我比你更适合动手,现在是为我的选择负责,仅此而已。”
方渚兮弯下腰,解释得很认真。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我更合适,方渚兮,你又不了解我。”
“大概是因为绾绾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太响亮了吧,调查什么的对我来讲太难了。”
他语调一转,竟带上几分活泼。
“青天大老爷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小民在地上躺着呢。
云绾又好气又好笑,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起身,一把扯住那片雪青色的袖子。
“方渚兮,看清我,再做决定。”
她说得咬牙切齿。
“世上所有都不是非黑即白,既然万物是混沌的灰色又何必看得那么清楚呢。”
他任她狠狠拽着,甚至轻轻晃了晃,像是溪水里荡起的波纹。
这种宽容反而让她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你在说教我吗?”
云绾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方渚兮摇摇头,束发的发带也跟着左右摇动,轻飘飘的,是雪一样的柔软。
“改变的权力永远在绾绾自己手里。”
方渚兮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只是正如木夫子所言,人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回首往事,便忽地明晰了当年自己嗤之以鼻的大道理。
他是这样,她也会是这样。
不过云绾向来是个善于自省的人,她会比自己当年想通得更快吧。
“行啊,你去吧。”
云绾丢开他的袖子,似是一下子冷静下来。
指尖轻点,隔音阵散开。
念久生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三个碍眼的家伙。
雾绡、沈灼、柳芜絮三人不知为何脱离了队伍来了这边,皆抱着剑无悲无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