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没有继续了。”陈钊虽是问句，但他似乎并不想知道答案，“还是说回5号地块吧，你要是按不住陆海，搞砸了老陆的任务，是不是就该引咎辞职了？”陆海掰着指头算数字。

“你在算什么？”

“老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连你都离开，三年前的功臣可就一个都不剩了。”

梁珍妮错愕，这个人熟知所有当年明暗交杂的人事网，他知道得实在太多了，可陈钊却只是点到为止，嬉笑着发动汽车聊起了吃喝，关于那桩收购案的话题再次断了。

南跨工程3期项目研讨会。

这个会是地建部门筹备的，来了不少百安的知名地产企业和相关用地的负责人，陆和平、陆海都在，巨鼎地产的老总万合也在，会议室远离聚焦的角落里，石河一直低头坐在那里，低调的像个摆设。

梁珍妮没注意到石河，她也听不进去那些讨论的主题，她从早上醒来思想就在开岔子，她耳边萦绕着陈钊最后的计数，在他们不多的接触里，陈钊一直透露出对收购案的兴趣，他没有强硬的逼问，却不放弃任何在梁珍妮面前刷存在感打探三年前项目的机会。

陈钊想要什么？巨鼎收购案的确完美顺利，可它又是长海集团讳莫如深的存在，从过去到现在，集团内几乎没人提起这件事，高层们都在有意回避。梁珍妮也不想触碰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耻辱，更是危险。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颗炸弹一定会爆，那也得在处理完零件厂的事之后，她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自己的安危也得往后排一排。

会中休息，陆和平碰了碰梁珍妮，她抬头，正看见长桌对面的万合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万合还是那样，看上去意气风发，五十岁的人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和肤质，他是百安地产圈出了名的清雅君子，有教养很文艺，生活自律，热爱运动和自然，每周都会去爬山，还是公路骑行爱好者。万合拥有良好的家世和令人望尘莫及的优秀学历，如果不是三年前不期而遇的因缘际会，梁珍妮会对这样的人无限褒奖，可她现在知道了，人脸有无数张皮，给外人展示的和实质上的多得是天差地别。

梁珍妮回应万合一个礼貌客气的微笑，而陆和平则对她低声耳语：“拿下万合。”

胃部一阵反酸，三年前陆和平也对她说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只要一想到之后发生的状况，梁珍妮的呕吐症就要发作了。

陆和平继续说：“巨鼎和绿创我已经接触过，还是万合有魄力，能撼动长海股东的价位只有巨鼎给得起。”

万合的确有魄力，就像当初对长海的商业收购，盘子大，风险高，没人敢在里面搅的时候万合凭借家族的背景优势在巨鼎总部所向披靡，长海的困境由此解除，巨鼎也成了百安巨型商业街区的最大持股人，万合亮起代表着他跳级般身份代表的牌头，要面子有面子，要业绩有业绩。当年那场收购案中，里子面子都成就了的人只有一个，万合。因为在巨鼎的账面上，全国各地的项目中这是一桩不赔不赚的买卖，可是他的私人账户，却是多了漂亮的一笔。

当然，如果单按金额盘点，那么最大的赢家必然是陆和平，没有他将百安千疮百孔的商业街区包装得清新脱俗清盘给巨鼎，就融不回来能让长海吃三年现金流，而陆和平在国外的私户里也少不了令人咋舌的天价转账。

巨鼎的企业盘面有多大，公私倒手的账就有多好赚，万合熟知审计的套路，安排干净的执行流程是他最擅长的事。万合曾在多巴胺的刺激下兴奋地告诉梁珍妮，富贵险中求，世上没有胆小的人，只有不够大的饵，敢不敢冒险取决于划到你账上的数字有多少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