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寂寥,蛙鼓蝉鸣。
有人听了颇有意趣,有人听了心燥不已。
和平年代的洪钟敲响。
有的家庭安宁喜乐,有的家庭鸡飞狗跳。
“孩子孩子你管过吗,都是我在操心,你就知道喝酒!”
“我那是在应酬!”
“应酬什么,场子都停产多久了,你应酬得来钱嘛?”
“当初这么会嫁给你这个废物!”
“这话老子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买卖赔了,你就这么刻薄!”
......
龚婷婷听着耳边父母的争吵,默默地清扫着地上摔碎的瓷片。
这场架起源于弟弟扔在沙发上的袜子,一开始是争论孩子的教育理念,到诉说自己的付出,直到无尽的指责、翻旧账、谩骂。
弟弟已经躲回房间,徒留她一人收拾残局。
她不知道该怪谁。
怪弟弟吗?
可他还只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十岁小孩,左右不过调皮点,他能决定什么呢?
怪爸爸吗?
可生意有赚有赔,他不赌不嫖,赚钱时物质上对家里一点不少,亏了就该对他横加指责吗?
怪妈妈吗?
可这个家好像就她最辛苦,她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为了这个家她起早贪黑,把自己熬成了泼妇、悍妇,那对曾柔弱的臂膀此刻粗壮得不像女人。
那只能怪自己了。
怪她不够懂事、不够乖巧,如果她再细心一点,也许就能在妈妈发火之前把袜子收好。
可她真的好累啊,每天绷紧神经,成绩不敢落后,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
不敢忘记关厕所的灯、不敢忘记煮饭、不敢忘记刷碗、不敢忘记洗衣服......
地上有块污渍都得赶紧拿纸巾擦干净,不敢让它脏,生怕哪里不对了成为争吵的导火索。
可她还是疏忽了,在帮妈妈卖了一天烧鸭之后。
她没注意到沙发上有一只袜子。
她没什么好朋友,不是受人排挤,是因为交朋友太累了。
只是因为她交朋友很累,约定一个地点,别人有电车、有自行车、可以打车。
再厉害点的有男朋友接送。
她必须提前一个小时等公交。
迟到了,没有手机,别人联系不上,不会有人等她。
逛街时人手一杯奶茶,她矿泉水不舍得买。
KTVa一次的钱,她要存好久。
如果朋友们临时起意去哪里聚个餐,她只能提前退场。
也许父母还没落魄到这点零花钱都给不起的田地,可她已经不敢奢求太多了。
可哪怕是这样,这个家仍然争吵不休。
她的懂事、乖巧换不来父母哪怕一点点的笑颜和理解。
也许,这个家的存在本来就是错误的。
心里难过,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龚婷婷如此想着。
一缕金芒从她眼中略过,被泪水映得模糊。
......
驱魔仪式过后,李唤忆顿感轻松许多。
当然他仍然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想着,应该是欧阳曼丽烧的那柱安神香起了作用,或者是仪式过后的心理安慰。
总之,他不再纠结于同桌的存在了。
在陪欧阳曼丽逛了一天街,把她打发走后,李唤忆的生活总算回到了正轨。
直到今天。
李唤忆一进小区门,就看见小区内的一栋居民楼下,乌泱泱围了一圈人,旁边停着救护车和几辆警车。
别是出了啥大事了吧。
忽然,他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吹气,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