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2章 抢的就是朝廷,魔祖赐名,宿命难逃 (万字章节)(1 / 2)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首页

慈航普度闻言,怫然不悦,眉毛耸动,袖袍无风自动,烈烈作响,语声立时变得无比沉凝。

“教主此言,太过了。”

“过吗?”

徐行抬起头,目中竟然也亮起与慈航普度相似的灿然金光,他不言不语,右手平伸,一掌当头盖落。

因为自己和金山寺的旧怨,慈航普度不是没想过,这次谈判可能谈崩,可他心中也无多少忧虑。

毕竟,对他们这个级数的强者来说,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难如登天的长生大道,才是真正且惟一重要之事。

无论怎么看,以平天教如今的处境,都没有和朝廷直接发生冲突的理由。

但这位平天教主,竟然当真出手了?

慈航普度虽是不敢置信,却也不得不出手相抗,双袖飘浮,两只白皙手臂成举鼎式,猛地向上托去。

却见天际云海,金光翻涌,一只彷如金刚琉璃,无可截断,不损不坏的手掌,自穷天覆压而下。

这只手掌的掌心饱满隆起,五指纤长,遍布缦网纹路,煌煌如焰光交织,有摄持众生脱离苦海,直抵彼岸的佛意。

慈航普度到底也曾得到过金刚禅法传承,所学虽并不完整,但对这种气息,仍是无比熟悉。

——这厮,竟然是现任金刚尊?!

就在这一刹那,他终于明悟了徐行的身份,心念一转,也推导出了隐藏于这位“赤劫魔君”、“平天教主”背后的“真相”。

——法海贼秃,你好深的算计!

慈航普度心头一惊,法力却狂涌而出,复又燃起斗志。

虽然如今的他,对金刚尊之位,并非是那么渴求,但自家师尊留下的传承心印却始终是慈航普度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见了徐行这个半道里杀出来,还如此蛮横无理的继任者,慈航普度自是想要同其人比较一番。

——端看你我到底谁的佛法深!

慈航普度双掌一运,当即立起一尊高约九十三四丈的金身佛相,慈眉善目、双耳垂肩,身形巍峨如山,周身天龙缠绕,自有称霸现世、震撼十方的大威德。

这正是慈航普度这些年来,借助皇朝龙气练成的“大威天龙菩萨相”,虽已偏离佛门正法,威力却绝不容小觑。

光凭这尊法相,慈航普度便有自信,足以同裴征圣、王彦章等此界第一流战力的大真人们一争长短。

这厮虽能杀了朱灿,可如此分心,光论佛法,莫非也能压贫僧一筹?!

慈航普度绝不相信!

徐行亦察觉到慈航普度的执念,招式却无任何变化,只是煌煌金光忽地一收。

慈航普度恍然间,只觉眼中所见、灵觉所感之一切,都在徐行掌中坍塌,化为一点明亮活泼,莫可琢磨的光亮。

那似乎正是佛经所言,众生皆具,可以此为凭,除一切厄、脱一切苦,本来湛然,无可动摇的清净之性。

禅宗一直以来,都有“见性成佛”的说法,慈航普度虽是一惯不修“顿悟法”,面对这一掌,心中也是灵光湛湛,涌现出无穷领悟。

这竟然是——照见诸法?!

慈航普度这尊“大威天龙菩萨相”,在徐行的佛掌前,竟如梦幻泡影一般,顷刻消弭,似是化为一片虚无。

——自在观空?!

照见诸法、自在观空,乃是金刚四正中,最为高深的两大神通。

唯有领悟到“诸法无相”之理,照见五蕴皆空,渐趋西天极乐的高僧大德,才能随心所欲地将这两式一同使出。

这两式不只是佛法神通,更是一种修行功果的证明。

根本无需再战,仅仅一碰,慈航普度便深刻意识到,光论佛法,自己也根本无法同徐行争锋。

他浑身一震,周身金光黯淡,袖袍中,一张傩戏面具砰然碎裂,一杆彩旗自虚空中卷出,将其身躯包裹,破空而去。

圣旨本也要随之而去,徐行左手又是一动,便将其摄入掌中,据为己有。

本就躁动不安,几欲破空飞去的龙气,一入徐行之手,当即欢腾游动,散成七条小龙,注入其人七窍中。

徐行浑身一震,知道这变故,乃是源于《禹贡,以及自己手中的青铜鼎。

如今的龙气法箓、九州结界,虽是经过天庭帝君的多番加持,源头仍是要追溯到禹王平水患,定鼎天下之时。

因此,身负《禹贡传承,手持一尊禹王鼎的徐行,自然会吸引人道龙气。

这一刹那的变动,说来虽长,可自徐行出手,到慈航普度被人救走,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不过顷刻而已。

但就是这顷刻间的变化,已足够宁采臣、李修儒目不暇接,眼缭乱

即便是身为大真人剑修的,燕赤霞也是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徐行把玩圣旨的模样,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虽然身为青城剑宗之人,燕赤霞对东南朝廷的权威并不如凡俗中人,以及部分修行者那么看重。

但是见徐行这险些一掌打死当朝国师,且强抢圣旨的行径,他还是不免感到有些……震撼。

燕赤霞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入的这平天教,到底应该属于什么性质的门派?

就连魔门出身,贵为阴月王朝皇子的宁采臣,在看向徐行时,都难以掩饰目中惊讶。

很显然,这种行为举止,就算是在阴月王朝中,也极其罕见。

徐行注意到燕赤霞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信手将圣旨收入袖中,随口道:

“那厮身上,还有高人手笔,即便是以我的虚空神通造诣,也是追之不及,显然是早有布置。

罢了,今后总有相见之日。”

燕赤霞敏锐捕捉到徐行语气中的遗憾之意,眼角抽搐。

——你还真想杀了他啊……

从燕赤霞的角度来说,慈航普度的存在,便是朝廷同道门的一层遮羞布,天子也因此而能保得最后的转圜余地。

若是事有不谐,将之丢出去便是。

可若他真的死在平天教,只怕不仅是东南小朝廷,就连正一道,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出手。

毕竟无论如何,正一道只要想继续当这个正道魁首,就有匡扶朝廷、维护正统的职责。

至于再之后,究竟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就算是燕赤霞也料想不到。

可这一切,徐行却全不在乎。

慈航普度以及那位天子,这些年来,为了保住龙气法箓,在背地里的龌龊举止,他早有耳闻。

徐行完全相信,为了保住屁股下那张椅子,皇帝甚至甘愿求助魔门。

有如此君主,慈航普度如何,自是可见一斑。

更何况,徐行光是从法海等人口中,就能清楚明白,自己这位“师兄”的“为人”。

和两位一比,哪怕同样在背地里有谋算,试图吞下龙气法箓的正一道,都算是有可取之处。

无论如何,二十四治的布置,终究是为东南百姓保住了立足之地,也令魔门不能南下一步。

徐行思索间,长袖一拂,从那些瘫软在地的弟子手中,将紫绶、金印、玄冠、玉圭尽数摄来,挥手感慨道:

“看来这朝廷,果然是家大业大,光是一份见面礼,就已厚重至此。”

——瞧这样子,倒像是还没抢过瘾似的……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看出相同的意味,徐行对此倒无丝毫感触,对他来说,这完全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他只是甩了甩袖子,看向燕赤霞,吩咐道:

“我们追寻那处秘境,已经有了出世的迹象,跟我走一趟凭天峰,咱们详细谋算一番。”

徐行神情虽是没有多大变化,可燕赤霞却是面容一凛,重重颔首,而宁采臣和李修儒两人,则留了下来,处置慈航普度的弟子们。

——

几个呼吸后,平天教上下,所有的大真人,以及厉归真、宁采臣两位战力卓绝的强者,都已齐聚凭天峰顶。

厉归真虽是慕名而来,深知那位教主的深不可测,却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平天教的势力究竟如何雄厚。

徐行从虚空中踏出后,先是看向厉归真,眼神一亮,走上前来,拱手抱拳,大笑道:

“想来,这位便是当代画圣,厉归真厉前辈了,久仰、久仰。”

厉归真有些羞惭,袖袍一卷,无奈道:

“教主平魔氛,灭朱灿,开旁门之先,厉某苟活多年,至今仍是一事无成,又如何当得起这‘前辈’之称?”

徐行笑意未改,语声越发诚恳:

“徐某叔父,便颇精于书画之道,只可惜他如今不再此世,难以同厉前辈讨教,我便只好代为问候。”

厉归真此人,徐行在前世就素有耳闻,在大明王朝时期,徐渭也没少提及他的画技。

如今有幸得见真人,徐行自是要拜会一番。

听徐行提及自己的叔父,其余几人都有些惊讶、恍然,胸中转动着同一个念头。

——这厮,竟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神异?!

厉归真也听出徐行言语中的诚意,并不把这当成客套,神情一敛,拱手肃然道:

“厉某此来,本就是想同教主共参旁门大道,还请不吝赐教。”

徐行微笑以对:

“客气。”

一番寒暄后,徐行也不跟众人说废话,而是直接从镜中界,取出那尊格外沉重,颇具神异的青铜鼎,放于山巅,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数道来。

当得知那座秘境同禹王有关时,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变化。

心思活络者,如燕赤霞、厉归真,更是面容一沉,想到更深远、更可怖处,也即是天庭可能出现的变故。

徐行举目一望,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才缓缓道:

“总之,半年后,一场大战只怕是难以避免,诸位,各自修行去吧,有何疑难,只管上凭天峰来问我。

至于此前筹备的举办开山大典,广纳门徒之事,可以暂缓,不妨等秘境出世后,再做打算。”

主要负责此事的锦烟霞颔首,知道徐行这是老成持重的安排,收取门徒虽是平天教的大事,但秘境出世毕竟迫在眉睫,也只能如此。

半年时间,与其大范围地收取弟子,倒不如让徐行集中精力,尽快将许仙、柳毅等人,培养得足够独当一面。

徐行又吩咐道:

“在这期间,对那些通过考核的旁门修士,即便暂时给不了入室弟子的身份,也可让他们先留下来听讲。”

做完大体排布后,一众大真人便就此散去,唯有刚入山的厉归真留了下来,同徐行畅谈旁门之道。

一番交流下,徐行意识到,厉归真的修行法门,正类似于“黄天大法”,视天地为种种景、万般色,可令他厉某人尽情涂抹。

若是细细研究起来,其中还涉及了虚空结构的变化,以及天地元气的演变,无怪乎这位如今隐有旁门第一人的声势。

其实徐行的武学,论本质,与厉归真所探寻的画技并无多少区别。

他们都试图绕开带有总结性质的符箓,用另一种更自在的方式,在天地间写就属于自己的图景。

只不过,此界的天地大道,历经数次大劫,又有一众上古大圣、天庭帝君插手,早已是面目全非。

唯有通过符箓这种道文,才能绕开种种扭曲之处,抵达道之真谛,一窥天地法则真正的运转方式。

因此,厉归真这种修行法,才难以突破桎梏,抵达道基圆满的大真人境界。

毕竟纵然他乃是天下画技第一人,想要在一张早已遍布前人笔墨,且浓墨重彩的画卷上作画,也是千难万难。

更遑论,这些前人的“真迹”,比之他的画技还要更高个五六七八层。

而徐行的出现,却令前方无路的厉归真,终于窥到了一线光明。

对厉归真来说,徐行的深厚武学积累还在次要,最重要的,是那些武学中,展露出来的另一种法则构成形式。

虽然这种形式略显简陋,不如符法来得完备严谨,但对厉归真来说,却恰恰是最好的参照。

他也曾经试图探索过上古神魔大道,并且为此屡次深入十万大山,体会那种原始蛮荒之气,还留下了一段佳话。

只是,此举固然令厉归真的画技有所突破,于其人的内修之法,抑或是画道,却裨益寥寥。

在同厉归真的交流中,徐行则更注重于他对色彩、线条的抽象理解,并试图将之纳入自己的武学体系中。

除此之外,徐行还分出了几尊法身,来到凭天峰各处,或是为弟子解答疑难,或是开坛讲法,亦或是自行修炼。

而他的主元神,则是盘坐于那尊青铜大鼎旁,参悟鼎身的玄妙纹路,以及脑中那本偶然得来的《禹贡。

这本法诀,从形式上来说,同释印神的《山河潜龙诀极其类似,只是立意高远、结构严谨,胜过《山河潜龙诀何止百倍、千倍。

毫无疑问,即便只是些许残篇,在此界这也是最顶尖的法诀,足称“天府真传”。

但徐行也没有将之照搬的心思。

不管此界那位禹王,如今是何等下场,光是鼎上残存的魔意,就足以令他警惕。

徐行心中还有另一个隐忧。

此前酆都一战,就已暴露出来,魔门对虚空乱流极其熟稔的事实。

如今纵然是在十万大山中,这尊青铜鼎直接破空飞来,落在柳毅等人面前,也难保其中没有别的算计。

毕竟,那位中央魔主,当初就曾在幽冥洞口中倏然而来,险些截断了李云显这位剑仙的归途,更令那位大灵官重堕幽冥。

而他化自在天一脉,最负盛名的神通,便是用种种手段,坏人道基,在功法上做手脚,无疑是最为简单便捷。

所以,徐行并未直接修行法诀,按部就班地凝聚真符种子,而是如同面对某种天地奇观一般,感悟其中那种辽阔无垠、纵览九州、定鼎天下的雄浑意境,并以此为根基,改进“山河潜龙诀”。

除此之外,徐行对待这尊疑似秘境钥匙的青铜鼎,亦是慎之又慎,终日不离身。

半年时光,倏然而逝。

这半年里,在徐行吃了大亏的魔门几大道统,竟然保持了一种堪称诡异,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

很显然,正如徐行所料,这些魔门中人,也对那座秘境即将出世的消息知之甚详,不愿在这种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除了魔门外,被徐行抢了圣旨和宝物的东南朝廷,竟也是忍气吞声,非但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还为徐行竖起了牌位,将之奉为护国真人。

徐行只一笑置之,根本不去在意。

对他来说,无论那位有什么打算,都根本不用去在意,无非是等到此间事了,再去东南走上一遭罢了。

毕竟徐行对司马承祯口中的“种民之地”,亦是颇为好奇。

而金山寺、青城剑宗、蓬莱海境、亢龙宫这四家平天教的铁杆盟友,也收到了徐行的传讯,收缩势力范围,积极备战。

外界波澜不兴、暗流涌动,平天教内部,则是实实在在的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即便徐行并未举办真正意义上的开山大典,这半年间,从九州各地赶来此处的散修,已有逾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