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事情吗?”
苏琴英低头不语。
安婶心下有数了,苏琴英和单冯程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在传着,她善意提醒苏琴英:“你一个人这么些年了,按理说重新找个人也正常,可是我们这边总有几个嘴里生蛆的背后乱嚼舌根,小满听到后肯定生气,他现在正值青春叛逆期,你要顺着他的毛慢慢和他讲道理。”
苏琴英勃然变色,连气带急问道:“谁在背后说的?”
“我听说的也不止一个,是谁你也能猜到的,我们这边统共就那么些个人嘴里拱屎,谁还不知道谁。”
苏琴英大概猜出了几个,她好奇他们在背后到底和安小满说过什么?
“能说什么,吓她有新爸爸没妈妈了。打趣他有新爸爸,问他想不想改姓?估计还有说让他去找安俊杰的。”
苏琴英头皮发麻后脊发冷,怒不可遏大骂道:“这些畜生,和小孩子讲这些干什么!”
说着,她就要去找他们算账,安婶一把按住她:“你去说,他们都知道我告密的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可别让我难做人。”
苏琴英到底顾及着和安婶的情谊,她忍住了胸腔的暴躁,嘱托安婶:“还得麻烦让赵沁??叫安小满赶紧回家。”
“放心,我知道。”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吃的,喝的,睡的怎么解决!”
“你放心,他就在泗县,不想回家说明心理还觉得委屈,他撑不住了,自然回家了。”
苏琴英没有选择地只能等待。
“哎~”苏琴英叹了口气。
“小满脾气也犟的。”
“安婶,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满这孩子,有时候我看着他,感觉他和他爸爸一样。”
“他爸爸生的,肯定一样了,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不是样貌,是性格,我为什么想重新找个人呢,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害怕。”
安婶会意,表示支持:“这年头的孩子只顾自己,我们是指望不上的,你看赵沁,一个婚事我还跟着他屁股后团团转,平时和他讲话,说一句顶三句,以后还指望他给我养老?”
“我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有一些原因,小满长大后我的负担,虽说是继父,可除了继父不如亲生父亲好听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呢?亲生父亲又如何,不也不闻不问吗?。”
安婶从口袋掏出两张卫生纸,塞在苏琴英手心:“理解理解,我都理解。”
苏琴英把眼泪擦拭干净:“和他现在也处出感情了。”
“那他家孩子接受吗?”
“接受。”
“小满不接受?”
“完全不接受。”
“这就不好办了。”安婶咂嘴感慨道,“小满大一点可能也就好了,现在他还太小,太小了!”
“也不小了。”苏琴英听单冯程说,峰峰在读初一初二时,就劝他重新找个对象了。
“毛都没出齐,算多大的人!”
次日晌午时分,苏琴英的电话响起,她看号码归属地是上海,立马接起:“喂,赵沁吗?”
“妈,是我。”安小满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小满?”苏琴英有些难以置信,“你现在在上海?”
“嗯,我不回去了,你想和叔叔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你给我赶紧回来。”苏琴英命令道。
“你答应我和他分开,我就回去。”
苏琴英不知如何接话。
“你是想让我回家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安小满带着答案去质问母亲,意料之中的沉默,却还是让他潸然泪下。
“反正我也考不上高中,回去二十几天后还要过来,没意思。”
“你先回来。”苏琴英语气软了下来,心痛得快要窒息。
她痛恨安俊杰抛弃妻子,没想到现在此时自己也没有为了儿子,放弃单冯程的决心,自己何尝不是弃子呢?
“妈,我打电话之前还想着,如果你逼我回家,我就威胁你,把你和叔叔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告诉别人,但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做,”安小满停顿了一下,近期反复的试探让他微薄的安全感消失殆尽,他作累了。
安小满红着眼睛说:“妈,如果我没有打算来上海,我可能不想活着了。”
苏琴英震惊得一时语塞,她无法解释,安小满的这个想法是他太矫情脆弱还是内心确实受到她看不见的至深伤害。
“所以来上海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动力,你尊重我好吗?如果我回去和你继续生活在一起,我们只会无休止地吵架,到时候你还会面临选择我还是他的局面。”安小满苦笑,“我知道你还是会选择他,所以你让我留在上海吧。”
苏琴英早已泪流满面,她继续沉默着。
安小满笑哭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获得得更多还是失去得更多。
苏琴英给赵沁转了五千块钱,请求他保管钱、保密,帮她好好照顾安小满。
她原以为安小满临考试退学,自己会被王老师喋喋不休施加各种压力,逼迫安小满回校上课。正当她难为情提出安小满退学申请时,王老师先是张着嘴巴愣了几秒钟,继而轻描淡写问清楚原因后,爽快地递给她几张自愿退学申请单。
后来,苏琴英听安婶说,安小满离家出走后,连夜走到汽车站,在车站将就了一夜,他看到去上海的班车费用超过身上携带现金金额,就在车站附近的商场给一家卖手机的商家发了八个小时的单页,那天他挣了一百二十块钱。苏琴英也听单峰峰说,初中学校会为了提高高中升学率,老师们会劝退一批考不上高中的学生,安小满主动不参与中考,对学校而言,是良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