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了日高见真藏的话之后,薙切初先前的笑容变得难以维持。她眼神也变得冰冷而僵硬。
后辈提到了她最不想提及的名字。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掩盖过去在电影院失态的事情即可,却没想到日高见真藏的的嗅觉居然这么敏锐。
“就是你想的那样了,后辈。我会在电影院里发神经,就是因为我看到了父亲的脸,还看到了他的名字。”
薙切学姐是个坦率的人。谎言被戳穿的她既不会愤怒也不会掩饰,而是对日高见真藏有问必答。
“所以你恨你父亲吗?”
“说什么呢,我的家庭关系很好。我才不恨父亲,我只埋怨他死得太早。”
“可你发现父亲还活着时却是那副表情。”
“嗯,嘛。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学姐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摆弄发梢,眼睛不看向日高见真藏而是看着咖啡厅的电视屏幕。电视上的国家进步党正在发表演讲,他们铁了心想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动新国民计划。
“那群人说的东西,很难让人相信吧。并非改造国土,而是改造国民的身体,简直前所未闻。”
仅仅是看着学姐的动作,日高见真藏也很难理解她的内心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他索性跟薙切初一起盯着屏幕看。
“很难想象这话会出现在政客嘴里。”日高见真藏开始对演讲的内容评头论足。
“像是疯狂的科学家会说出的话吗?”
“那他一定疯得厉害。”
“的确如此。
最早提出那个计划的人是我的父亲,薙切玄白。”
就像学姐说的一样,这是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的故事。
她从自己很小的时候讲起,说起父亲解剖怪物的事情,又讲起她在父亲身边当助手的经历。她误闯了解剖室,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解剖怪物这件事,与怪物的尸体相伴了十八载,最后又因为父亲的失踪而无法再接触到怪物。
薙切初的回忆中充满了温馨的细节,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一个值得回忆的幸福童年。
问题是她的童年里到处是解剖到一半的怪物尸体,什么温馨的细节都发生在尸体旁边,在解剖台旁边跟父母对话听他们讲故事,在内脏旁边畅想着未来。她嘴上说是与父亲的回忆,实际上却给人一种她更在乎怪物而不太在乎身边人的感觉。
到最后日高见真藏只能委婉地表示。
“学姐,你的爱好和常人有点不一样吧。”
“所以我们才是同类啊。日高见后辈。你认识的女人当中有那种爱好很正常的家伙吗?除了川柳千代,那孩子很会伪装。
普通的女人很难跟你这种危险分子深入交流吧。”
若是放在平时,日高见真藏会以为薙切学姐在挖苦他没有女人缘。但是他很清楚学姐对人际关系的看法和普通人很不一样,她追求的并非是社交行为带来的情感收益,而是隐藏在社交空间中那些危险分子的气息。
换句话说,她是个社交场合的冒险者和探险家,日高见真藏则是她发现的大秘宝。她会说刚才那些话,只是她在鄙夷普通的女人们不识货,发现不了日高见真藏的重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