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侍奉的人在冯郢的暗示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承野高兴得太过明显,忍不住看了好几眼。“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想求我吧。”
四下无人,乔溪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我想请殿下为后府的人请大夫,预备汤药。”
他本不过假意一问,谁知竟猜中了,好笑道“你头一回求我就是为了别人的事,难道不为自己求一点什么?”
乔溪只是摇头,难得她开口,别说只是一点汤药,就算她想要别的,只怕陆承野也不会一口回绝。
从地方到京城上番的兵卒和寻常百姓比起来已经健壮很多,但再强健的人也受不住连日操劳,借着这次秋病的契机,陆承野顺势叫他们休息几日,等都大好了再复工。
问诊施药那日天气极好,后院开了小门,乔溪自小门出,缓步行至施药的广场,引起一阵骚动。
乔溪做妇人打扮,衣饰与寻常女子不同,不知谁先开了头,跪在地上喊谢王妃慈悲。
此起彼伏的叩拜中,乔溪一眼就看见廊下抱着药的戚昀,短短几日不见,他满脸病容,看着清瘦许多。
隔着好奇与惊叹的目光,戚昀站在人群之后,定定地看着脱胎换骨的乔溪。
她已经褪去少女的娇憨,成长为稳重老练的管家娘子,明明她从没说过一句嫌弃,他却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云泥之别。
紧跟在乔溪身边的侍女“噗嗤”一笑,纠正了他们的胡言乱语,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姿容非凡的年轻女子竟然就是传闻中的乔娘子。
乔溪今日过府并不全是为了戚昀,她先问过大夫病人情况如何,又叫来管事的,细细问了修建进度。
“乔娘子容禀,两府虽只有王府一半大小,改建之后也不过三取其一,可拆建本就是项大工程,碰上雨雪天更难干活,只怕要耽搁些功夫。”
管事的叫做黄正作,因看乔溪年轻,便觉可以糊弄过去,反正只要熬过这半年,来年开春自己就要调到别的地方做工,何必管这里做得好不好。
乔溪微微蹙眉“兵卒来此本为上番,亦为庸制,前后不过一年,管事这般耽搁下去,岂不是要连累殿下背上骂名。”
黄正作本意不过推脱,谁知却被她安了个天大的罪名,心中自然不快。
“乔娘子此言差矣,改建也要看天吃饭,天公不作美,人力又岂能抵挡。”
屋内静了片刻,乔溪又问“兵卒平日耕作,闲时操练,一向比寻常百姓更身强体健,怎么来了不过这些日子便接二连三地病了。”
黄正作笑道“娘子深居简出,自然不知天底下还有水土不服这回事。再健壮的男子拉上几回稀,是腿肚子也软腰也酸,自然不中用了。”
他的表情并未十分狎昵,却依旧让人觉得不舒服。
乔溪瞥他一眼,平静地问“如何不中用?”
黄正作被问得一愣,左右看看表情略有些不自在。“还能如何不中用,娘子难道不懂嘛。”
“我不懂,还请黄管事明言。”
她语气平淡,似乎真的不懂,却将黄正作闹了个大红脸,嘟囔道“你都嫁人了怎么会不懂。也不知每日在王府都做些什么,在这里还装没出阁的小丫头。”
“如果黄管事觉得改建一事力不从心,我会去回殿下,另派人手接管。”
分明也没有什么难听的话,可黄正作就是觉得她在含沙射影。
“我可没这么说,没有的事!”
“既如此,那便有劳管事了。”乔溪微微颔首,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