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目视着眼前交错的树干，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志引向某个地方，在他的视野里头，眼前的一切被黑暗覆盖，随后有泛光的涟漪在漆黑中荡起，他的眼睛再度睁开，眼前已经不是森林之中，他来到了自己的意识之海。

“就像你诞生自母亲的腹中一样，我们的一切来源于它，只不过前者与后者的区别在于，当你我有一天长眠之时，我们也会重归它的怀抱。”

“你和我说过自己对它有着本能的渴求，这很正常，就像是婴儿的你会本能的渴求父母的关爱一样。”

“你要试着将自己浸入它、感受它，你总有机会在其中找着那些你熟悉的东西。”

这是奥德莉对他说过的话，说实话，对于前面两段话的理解，恺撒要比其他生物费力一些，因为他相当于凭空出现，从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一些独自发呆的时候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内心深处对那种感觉的渴求。

色彩龙从来不敢奢求父母的爱意，每一头色彩龙崽刚出生，龙之传承的知识就告诉了他们：父母衔给自己的肉食不过是奉提亚玛特陛下的谕令必须抚养到自己度过第一次沉眠，待到自己有能力捕杀猎物后，他们驱逐的效率快过任何人类世界中的继父继母。

但是恺撒偏偏就有了这种感觉，而且来的无比快，起初在抚养自己的玛丽身上自己就生出了这种感觉，现在在奥德莉身上自己又隐约有了那种另类的渴求。

当然他不可能把奥德莉当自己的妈妈，因为从常理上来讲龙类不会凭空产生，所以恺撒明白自己是肯定有妈妈的，但他更明白的是那位妈妈假如听见自己的心声一定会气得撕裂位面穿梭而来大杀特杀。

七米长的殁夜龙飞在空中俯瞰着海面上翻腾激溅的水花，在这里漂浮和行走不过是自己的一念之间，并不需要像现实世界那样耗费体力。

夜龙将视线转向大海的中央，只见三座高耸的尖塔孤独的屹立在海面上，每一座塔的顶端都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白钻。

钻石发出透亮的光，这光甚至亮过恺撒身上流转的夜光，天空之上并没有日月和繁星，夜龙与尖塔便成了黑暗的大海上唯一的光亮。

恺撒缓慢降落在水面上，湍急的水流触碰爪趾带来的感觉无比真实，心里头暗自感慨，要不是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他可能会真的以为自己在海上。

该干正事了。

恺撒用自己的双掌捧起一汪水，龙类的爪趾结构让他们没法很顺利的像人类那样捧起水，水很快漏掉了。

恺撒又将海水捧起来，放在塔顶的光芒下摊开，散落的水珠上依稀反射出细碎的彩光。

海水是无色的，塔顶发出的也是白光，他们都不可能合成出彩色，但这也显然不是他缔造的意识空间里出了什么bug。

见到这一幕，恺撒扑腾起翅膀飞上半空，在空中旋转身体后一头扎进海面。

虽然天空上很黑，没有什么光线照进水里，但是水下并没有想象中的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意外的透亮。

“这不是真的地方。”

恺撒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毕竟这里确实不是现实世界，水上和水下简直像完全不同的两片海域，相比于深邃漆黑的上层，在下层中想要活动意外的有安全感。

水下方起初是以龙类的超强视觉也难以窥见的朦胧，凑近一看，是连绵无边的迷雾，将里面的东西层层包裹，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那朦胧中传来，仿佛有无声的信息在脑海里头提醒自己，下去看，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殁夜龙在水下扬起双翼，膜翼缓缓亮起，笼罩水底的雾霾却没有丝毫反应。

其实恺撒这里使用的是当初波恩使用吐息意图制造烟雾遮蔽视线的时候，他制造气流驱散烟幕的招数。

要是在现实世界，他这一下产生的风力足以将一张桌子吹得乱飞，现在拿这些雾霾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自己的意识空间，眼前这东西看似是雾，实则是自己脑海里某种东西为了干扰自己提前看见底下那些玩意根据自己现实中的认知入乡随俗伪装成了具有遮蔽意味的迷雾。

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既然这十有八九不是什么烟雾，那么现实世界里吹散雾霾的手段在这里对它自然不可能起效。

“原来是这样…”

恺撒在这里发出的声音不会传导至现实世界，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自己讲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给它们拨开…”

恺撒最开始思索着既然这些阻挡自己视野的东西会选择伪装成自己认知中具备遮挡意味的迷雾，那驱散它们的方法会不会也用这种“入乡随俗”的方式潜藏在自己日常行为的某处？

仔细想了想，恺撒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他很想继续下潜的前提下，这些“迷雾”不大可能来源于他的主观意识，在这种条件下，自己在自己的地盘内无需伪装。

恺撒又试了试点其他的办法，发现在自己并不擅长的精神系领域拿这些雾毫无办法后，只得吐出一句灰太狼式的话，离开了这里。

“改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