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城北的简易衙署内,陈重领于禁到来,看到荀淇正命两人扛新式改良好的曲辕犁在搬动。
辕为曲,弧线延伸到地上,贴近人身前的部位是把手和绳索,前段有齿,只需往前用力,就可以把气力传导到地上,犁出松土来。
而且,看这光景,应是确定只需两人便可操作。
如此,以十人一队的划分,便可省下来一半的人手。
“我们是在一架原本的直犁上更改,将曲辕犁,用木架以拱角代替,此技艺……在下已经学会,唉,不知如何回报录事。”
荀淇也是君子,或者说荀氏在外行走的人,可能稍有名气者都是君子。
他改制出来之后,发现这种技艺也不是很复杂,就是简单的换一个结构而已。
以往之所以没有人启用,只是“一叶障目”式的误区,陈重一提出来,他们也是醍醐灌顶,开始注意到了着力的问题。
而家学传下来的木楔钉法,又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一来,荀氏就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以后家中开坊制作此犁,或卖或自己家用,所产生的价值都是无穷的。
所以他要说一句,“不知如何报答”,当然了,还有一点原因是于禁来了。
于禁虽是新归顺,但是在济北军万余人之中,有极高的威望。
他是屯田尉,主鄄城军屯大事,这个改良之法很可能会交由主公,换取功绩。
可惜了。
“没关系啊,”陈重大气而笑,好似满不在意,“此器用于军屯农耕,荀兄弟既然知道此法,可以建工坊,为兖州督造改良曲辕犁,日后必然是大功一件。”
“待到军屯之事安定,以后便可设此工坊官营,亦算是为大汉效力,难道不好吗?”
“此法好!”荀淇眼睛一亮,那这样的话,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产业置办在兖州,投身到曹氏的麾下来。
这曲辕犁是出自陈重之想,无论日后是归于谁人,他自然也都有很大的决定权。
如果他愿意提议,军屯之事又能顺遂推行,那么开设官坊也自然是顺理成章。
“于都尉,你觉得怎么样?”
陈重看向了于禁。
从刚才开始,于禁的目光就一直放在那试用曲辕犁的两人身上。
此刻收回目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伯义不愧是灵巧之人,这等巧思都能想出来,解决了眼下的难题。”
“我看,这些降民心中之苦,自可迎刃而解了。”
“赶制这曲辕犁所需的材料、人手,我会立刻禀报上去。”
“伯义,”于禁和善的看向他,由衷的道:“我一开始就知道,能提出军屯大略的人,才能必定不一般,我今日来见你,也是为了见识你如何领事的。”
我还是喜欢你来时那种气势汹汹的模样,陈重心里想道。
……
曲辕犁的成效在当日夜里,送到了荀彧的面前。
同时荀淇担心这文书不能说明白,也赶忙追到了衙署内,亲自和荀彧禀报。
“兄长,切莫小看这细微的改动,如此,对耕牛的依赖亦可减少,军屯推及就能更易于推行。”
“我们东郡、济阴、山阳、济北四郡之地,有流民壮丁数万,新近青徐贼寇六十余万。”
“若是按照此前的农具、借来的耕牛根本不够用,为不误了农忙时节,就必须人力顶替,那会死很多人。”
“就这一点改动,等同于救了很多人的命,若是明年能遇上丰收,那两收之法能够显著奏效,那就不光是解决当下流民安置难题那么简单了……”
荀彧面露微笑,任由他将话说明,而后平静的点了点头:“我会禀明主公,在兖州改良农具,今日就会将公告拟好。”
从明日开始,一同推行军屯,自鄄城起,向东北阳谷方向,将六十三万屯民全数安置。
荀彧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虽还没有亲自看到,但看自己这位族人的兴奋模样,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接下来的深秋至冬日,东郡至少会群情激奋,安置那些降民也就不在话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