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瑄继续引导:“那这是否意味着,只要让冯老无此担忧,他就不会再拒绝去驯马了?”
“副将,我似乎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闻捷若有所思地说:“要让冯老明白,唯有他出手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马匹的周全,那他自然会欣然接受驯马的请求。”
“所以我跟他说的是,士卒皆不通驯马关窍,为了制服马群下手难免失了轻重,但他出马的话,就算一时间无法根治,也总好过让马匹被无差别擒杀。此外,士卒们也能从旁习得驯马经验,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也好应对。冯老心系战马周全,故决定赌上自己部落第一驯马师的威望,放手一试。”秦瑄娓娓道来,揭晓了最终谜底。
闻捷暗自佩服,他只会和冯老呛声,硬碰硬,不是命令就是威胁,从未站在冯老的立场上,想过对症下药。冯老一身傲骨,又负有美名,也难怪他怎么也不肯卖自己这个面子。
副将这招以柔克刚,正中下怀,又有的放矢,倒是高明。
“我当是什么妙计,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副将,还是你有办法。”
秦瑄笑笑,不置可否。
闻捷又说:“冯老也是关心则乱。他也不想想,营里现在统共就这么些战马,底下人怎么敢胡乱擒杀?我们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惊马这事倒也好解决了,一气把那些马全结果了就是,还用三番两次地来求他去驯马吗……”
“闻代巡卫长,你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生怕冯老回不过神来,察觉不出其中猫腻么……”秦瑄森冷地斜觑了他一眼。
闻捷忙噤了声,看前面的冯老径直前行,应该是没听到什么,心下松了口气,不由庆幸,多亏冯老惯有耳背的毛病。
三人很快到达惊马现场,冯老仔细察看了马匹状况,初步判断是摄入了刺激兴奋躁狂的外物。
“什么外物?”在马群四周围作一团的士卒们纷纷好奇。
冯老凭经验分析道:“能达到致狂效果的外物很多,但以桉树油为主,惊马摄入成分中一定含有桉树油。”
他也观察到了马群除了狂躁之外的异样,微眯眼睛加了句:“但其中恐怕还有一味麝香,可使牲畜情动。这样一来,马群即使发狂也能受到限制,减少袭人的风险。”
“此事乃是人为,但对方意在引乱,不为伤马,或借马伤人。”
闻捷口无遮拦道:“谍作的手笔?”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秦瑄打断他的话:“马匹吸入的外物来源容后彻查,当务之急是安抚惊马。”
士卒们面面相觑,代巡卫长的话让他们人人自危,营里是混入了汉人军队的细作吗?
但没人敢当着副将的面议论是非,还是转而关注起冯老这边。
“冯老经验独到,此种情况可有对策?”秦瑄轻声询问。
“并非什么难事。用饲料把马群引至开阔的空气流通处,用温水混合清凉草药制成敷于布料,让马群闻上片刻便无碍了。”
秦瑄和闻捷负责引马群到空气对流开阔处,士卒们依照冯老开出的草药方子准备了布料,没过多久,原本兴奋异常的马群就神思清明,恢复了平静。
闻捷见惊马顺利被安抚,不免因为之前对冯老出言不逊,还怀疑他的能力感到惭愧。
之后,秦瑄又率领士兵增援灭火,清理了物资车旁的余烬,将剩余不多的完好物资转移到了山洞里面。
井然有序地处理完这一应事宜,冯老见机说:“营内风波总算平息,大军转移不能再延误了,需尽快向主帅请示。”
闻捷也跟着说:“正是。依我看,捣鬼的八成就是敌营安插进来的谍作,必须让主帅严查。”
“代巡卫长稍安。谍作一事恐是空穴来风,没有确凿证据,易引来人心惶惶,还是暂勿给主帅添烦了吧。”冯老故意和闻捷唱反调,想激将他。
闻捷果然耐不住性子上了当:“稍安,稍安,再等下去哪来的安,我军危矣!不行,此事必须让主帅严防。”
他说着就向秦瑄抱拳,直奔主帅大帐而去。
秦瑄故意晚了半拍阻拦:“闻代巡卫长,稍安……”
火急火燎离开的闻捷依稀听到身后副将说的“稍安”二字,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稍安勿躁”的陈词滥调,更是反感烦闷,头也没回,充耳不闻,直接装作没听见。
眼看闻捷已经进了主帅的营帐,秦瑄和冯老也紧随其后。
在进帐前,冯老小声问:“主帅之死,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秦瑄知道他是想问自己是否找好了替罪对象,为了让冯老放心,他想了想说:“已有备选。”